第18章

（1）

上床熄灯后，一轮冷冷的月光偷偷地撒了下来。

春让她握住他，咪咪有点不好意思把手往下伸。好几天不见了，很想先和他温存温存，别那么快就“下流“起来。正在咪咪听了春的话后，手指迟疑着要从春的腰往下走时，春不耐烦的来了一句：“快点啊，你别装清纯好不好？”咪咪心被揪了一下，要说装，可能她只会装风骚，装成熟，装老辣吧，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谁都会不自觉地流露自己最真的那面呢？

春曾经在她面前笑的那么天真和无邪，而现在的他却显的如此冷漠甚至冷酷。咪咪躺在春身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感到在他冷漠的背后还透着掩不住的凶狠和玩世不恭。是他把自己包起来了，还是他原来就是那样？虽然，春人在身边，可是她感觉他已经不在了，他在远处冷笑，冷笑着将她将爱他的心撂在雪堆上，一滴，两滴，三滴，咪咪感觉自己的心哆嗦着，渐渐碎裂成一潭血水，雪被染红了，而心不再跳动。那一刻，咪咪觉得世界开始倾塌，二零零三年两月的天气，还有残留有冬天的寒冷。其实这个冬天因遇见春，还是温暖的，可是，春呢？他去了那里？再不会来了吗？什么时候走的？她被这一切的变化弄蒙了。

咪咪默默地悲伤着，春什么也不知道。很简单的做完爱，他就睡着了。咪咪感觉从上床到结束，她都是只鸡，也许鸡和人做爱就是这个感觉？不对，做鸡不会伤心，如果钱多因该还会高兴。那么自己比鸡还不如？咪咪快透不过气来了，血和泪一起往上涌着，渐渐地窒息了她。关上灯，黑暗透过了床前的那堵墙，向前无限延伸，渐渐地张开嘴，要把她吞下。

咪咪背对着春，恐惧地拉着他的一只手，捧在胸前。

那是她儿时的习惯。她怕黑，关了灯，非要背对着人，拉着别人的手才能睡过去。长到10岁后才把这习惯给废弃，学着一个人睡。此刻她把那只手贴着自己的脸亲了又亲，不一会儿，枕巾湿了一大片。她再次感到她要失去他了，虽然她拼命忽略事实，寻找借口，欺骗自己，但她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她要失去她爱的人了，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纵然抱的再紧也无济于事。人可以欺骗自己的脑子但骗不了自己的心，心会疼，一疼你就明白一切了。咪咪心如明镜，她在惧怕中等待，等待着春说出那个她不要的答案。

春真的是睡着了，咪咪亲着他的手，他居然毫无知觉。那是咪咪希望的，她不能让他看见她哭，绝对不能。如果可以，她会选择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哭完就去死。可是不能，如果她起床春就会醒，到时候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多余啊，要来的是她，要走的也是她，她丢不起那个人，她更怕如果点破了，那么今晚就是他们最后一晚了，不要——能拖多久就多久吧。

最多我也不在乎你，把心拿回来就是了，伴着无声的泪水，她在压抑中逞强，预支自己的坚强。

（2）

黑夜过去，天亮了。不知何时，春已经起床，他叫咪咪也起来。咪咪把头一蒙恨恨地说“我不起来，也起不来“的确昨天她睡着的比春晚的多。

“你不去工作拉？”春问

“我今天在这里做课题。”

“哦，那你再睡会”春说“我先走”

“好的”咪咪舒了口气，她真怕春会象上次，象昨晚那么无情地命令她必须起来和他一起出门。做为这个屋子的主人，他有权利那么做，而从他的为人来讲，咪咪现在认为他也完全做的出来。如果春真那么做，那她可真要疯了----她太虚弱了。

“我走了”春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砰地关了门就出去了。

咪咪无心在睡，但也虚弱的起不来，头晕脑涨，手脚发软。

春临走没有吻她，咪咪也料到了他不会吻她。对此，她已不再期待。打他们认识以来，这是第二次春比她先出门却没有亲吻躺在被子里的她。第一次，他们才刚认识，咪咪没睡好就怪春晚上吵到了她，影响她第二天工作，咪咪的脾气不好，那时对着春大喊大叫，说以后再不和他在一起过夜。春被无辜抢白，气坏了，开门就冲了出去。

这次，他们之间很平静，见面，聊天，上床，做爱，睡觉，似乎和年前并无不同，但是，其实已经心照不宣了。咪咪看着远处让她心碎的结局一点点靠近她，不知如何才好，象一个死囚在绝望地等待，等待春，等待命运给她最后的死刑宣判。

躺在床上到了九点，朝阳通过窗户照了进来。

咪咪失神地望住窗外的春光，渐渐地感到体力有点恢复，心里也好象舒服了些。她撑起自己，找到了春留在柜子上的半包烟，拿一支点燃，坐在被子里抽了起来。

抽完一支烟，咪咪看了一眼床边的废纸篓，已经半满了。里面除了手纸还有她刚扔的烟蒂和换下的卫生巾，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昨天是例假的最后一天。咪咪有点看不过去了，她知道春是最恶心经血的，他从不和她在经期做爱，就是平躺在一起，他说他也能闻到血腥味。昨晚是个例外吧，咪咪想，人生总是会有例外，春也难以免俗，或许那时他在想：人家姑娘带着血都来找自己，自己不出点力是不是太有点说不过去了呢？看得出来，昨天春的兴趣不高，也许还觉得很委屈了自己粗壮的宝贝儿了呢。

咪咪冷笑了一下，打消了要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再走的念头。也就几个月前，在春宛平南路的那个小屋里，他临行前亲了她一下，关照她把屋子收拾一下再离开。咪咪干完了之后赶快发了条消息汇报任务如期完成，春啧啧夸赞她是个好同志，屁大的事儿，搞的两个人傻呵呵，乐融融。

现在呢？现在他又没让我收拾，咪咪想，切~~让它去吧，让他自己去弄吧，哼。

洗完脸刷完牙，咪咪顺手又拿起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她撅着嘴，冷笑着趴在窗台上，望住了天空，慢慢地把烟吐了出来。

窗外的天空很蓝，一朵云也没有。

咪咪接着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