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离开春的小屋前，咪咪跨着包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被褥凌乱的床。当留在屋子里的卫生巾上的那抹血色映入眼里后，她感到一阵快意，转身，扣门下楼去了。

到了实验室，咪咪开始忙碌，早上的悲痛感在扩散，牢牢地笼罩了她，让她操作的动作有点变形。她努力地压抑着伤悲，同事们在说什么她都听不真切，实验间隙中她抬头看者他们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笑脸，觉得自己和他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之间有一层透明绝缘的膜。

终于，她苦撑着做完了第一部分的工作，把细胞放进了培养箱然后坐在了在联网的电脑前。春在msn上，状态是联机。咪咪点开了他，但不说话。她看着春的头像，那是个低头抽烟的卡通人物，头发和脸型和春很象，表情也神似。他是谁？咪咪不知道，春是第一个让她见识这个头像的人，从此以后咪咪就会永远记得了它。对她来说它就是春。春就是它。咪咪想，既使我会忘了春长什么样，我也不会忘了它。即使，我以后再看不到春，我也会看到它的。我留不住春，但我可以永远的保存它。

这次，春和她说话了，他说他要回家一次，已经买好了飞机票，马上就要走。

“噢”咪咪没什么反应，想着周六是情人节。而今天是周四。

走就走吧，咪咪想他还不至于无聊的买了飞机票避开和她过情人节吧？一定是家里父亲情况不好，说不定要去奔丧了。

心里早就凉凉的，再添一点，又如何呢？咪咪处在一种麻木的状态中。要让她有感觉，不是温暖就是更加强烈的寒冻，现在春还没有给，咪咪还在麻木中苟延残喘。她把手机短信的签名设成了“终有一天，我会如尘埃消失天边”

（2）

周五的晚上，咪咪坐在实验桌旁和春互发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想他了。她在期望拯救和恐惧坠落中乞讨门背后的未来。

春说“周一”

“挺快的呀，就在家呆那么几天？”想到明天就是情人节，咪咪很是不悦

“你消失吧“春回了一条

咪咪心里闷闷地痛了一下。厉害，那么直接吗？咪咪想。

“怎么了，为啥叫我消失呀？”她还是忍痛问了一句，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呀，虽然实际上她早就在等着必死的那刻。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要象尘埃消失天边。你消失吧，我也象水雾蒸发人间”

“哦”咪咪舒了口气“你不爱看，我改了就是”

“没必要吧，到现在，你还那么在乎我的感觉？”

“现在怎么了？”咪咪追问，急于知道那折磨了她整正2周的答案。

“对你没感觉了“

“是吗？你们男人真是善变啊。。。“咪咪摁着手机，身体离开了凳子，靠着墙，渐渐往下缩。

想到春曾说过的“结婚就结婚，我很看好你的，如果你愿意，我不弃不离”她的眼里是全泪，这前前后后的变化才三个月，才不到三个月啊！

咪咪的手机荧屏模糊了，被泪水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咪咪猛然发现自己坐在了地上。还好，是周末，大家都早早的干私活去了，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擦一擦脸，定睛再看了看手机。春回了条消息“那是你太不敏感，这是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咪咪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了，她要的是结果，现在结果来了，春给的很快，从她受伤害开始到今天连头带尾只有2周。短短2周，咪咪觉得象过了2个月，她苦苦地撑着，透支她仅剩的高傲和坚强。

“谢谢你没有拖时间，及时点破”咪咪回了一条。

“这样对你，对我都公平。”

“是吗？可我喜欢你呀”第一次，咪咪对自己爱的人表白。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回来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不见！”

“你别气极败坏呀，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我气极败坏？咪咪刚干了点的眼睛又开始湿了。

“好吧，做朋友就做朋友吧“咪咪的口气马上就软了下来，心想他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呢？本来就是sex-bond弄的好象我不懂游戏规则了。他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何必认真起来把自己弄的象个笑话？你玩我也玩，大家玩吧。

又在地上坐着哭了2个小时后，咪咪决定不再想他，她要回去睡觉，她太累了。

（3）

情人节晚上，咪咪做完实验找了个常给她发笑话的师弟出去泡吧，听说那个男生长的还不错。咪咪想用他来替代春，后来发现是徒劳，她要的不单是男人的陪伴，而是春的。

那晚，咪咪和那小男生在衡山路上的“红番”喝了几瓶青岛啤酒，之后她说不舒服，aa付帐后，两人悻悻地分别拦了辆的士。师弟回了寝室，而咪咪则径直坐到茂名南路，随便找了家“的吧“ 一头扎进去，狂蹦到了天明。

天亮后 咪咪回家，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她收拾了下自己，去见春。

无论如何，她也想他，不管他对他有没有感觉，感不感兴趣。做为炮友自然她去找他也无可后非。在p友的名义下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恐怕春体会过，咪咪是第二次体会了，比第一次更让她痛彻肺腑。第一次是杰，杰从没有把她捧起来过，她只是在抬头看他，希望他有天能低头眷顾自己，她从希望，走向失望，最后绝望地把头扭向了别处。她的确为此难受过一阵，但从头到尾，她没有失重，始终清醒地站立着。所以，在认识了春后，她很快就把杰给淡忘了，杰没有给过她什么，她没有得到，也就不会失去，她不是个贪心的女人，想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东西，她不会耿耿于怀，因为那不是自己的。

春就不一样了，春把她捧起来过，捧得很高，至今，他依然是她在上海唯一的梯己。现在，他开始要放手了，他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他想撤了，想撤就撤，他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他是不会去想，他撤了以后她会有什么下场的。

我几次警告过咪咪，和中国男人交往，想让他做你的朋友，就不要和他有性关系，有了性关系，你们做不了朋友，要么恋爱，要么陌路。他如果喜欢你，就会想占有你，他不喜欢你就会躲开你，男人的素质就这么点，什么以朋友的名义做爱，屁！中国上下五千年，就出了一个“王小波”你以为男人都是“王二”啊？就算你是“陈清扬”现在也没有你的“黄金时代”没有伟大的友情，你给的越多，他未必记你的情，说不定背地里当你是鸡。咪咪不听，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总是充满幻想，她还年轻或者说不成熟。一天晚上，她居然在qq上对我说“春说，我们有伟大的爱情”那时，我正在广州公司里加班呢，恹恹欲睡的，看了她这句话就笑醒了“，靠，伟大的爱情？爱情是最自私的，伟大，我靠，卡哇意，卡努桥 “哈。

现在，当她已经完全脱离地面的时候，春开始把她往下扔，我觉得，这次，她非死既伤，她的那点骨头架子，一定受不住，一定。

其实，每个女人都是坚强坚定的，当你不去捧她的时候，她会稳稳当当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路。当男人去追捧她的时侯，也许她看不上你，那么即使你用尽全力，哪怕憋的内脏破裂，她也不会放开自己直立的权利，你无法将她举起，她不属于你。

如果她也对你动心，那么她的骨头就会飘飘然的变轻，她渴望腾云驾雾，与你一起漫步云端， 她心甘情愿着失去重心，她愿意去相信你会在下面牢牢地托着她一生一世，让她身随心动，轻舞飞扬，你可以，只有你可以让她去飞，那么她就是你的。

那些曾经放弃双脚点地的女人们最后有两种结局：1。一辈子在飞，活得快乐而轻松，2。被摔落，惊声尖叫着不管是死是伤，难逃疼痛。最后，也许她会爬起来，也许她会粉身碎骨，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会怀疑男人的那双手，她会越来越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是不弃不离的。

这是我的观点，因为我是个被摔过的人，但，咪咪没有。她和冷在一起，冷并没有碰她也没有捧她，他们太过单纯以至于她毫无经验。接着，她遇到了凡，她把凡当成了所有男人的模板，她牢记每一句男人给的誓言谎言或戏言，有时甚至分不清三者之间的差别。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的，她一直用同一把尺量所有的人，可笑可怜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4）

晚上，见了面。

春的头发剪短了些，咪咪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不但看出他剪了头发，她还看出对于她在短消息里向他示爱，他似乎比较满意，也许是做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吧。呵呵。

他问她：“你没看出来我剪头发了吗？“

靠，咪咪想，我喜欢你头发长，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剪呢？她有点替那些漂亮的头发惋惜，接着想：剪了还我要看出来？我们是p友，谁管你剪不剪，难道我要象渡边君那样注意到绿子的头发留长了？你又不是她，你是个混蛋！

“没有，我没看你，我看你干吗，又不是不认识。“咪咪装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是哦。“春毫不在意的回答

“恩“

“花了多少钱“ 咪咪接着问

“fifty“

“50啊，那么贵，你真有钱“咪咪想这小子真臭美，兔兔剃个头才花5元，虽然她对凡的头发总是不满意，还老是建议他多花点钱在上面。

“哦，fifteen“ 春纠正道

“嘻“ 咪咪乐了，看来这家伙英语都快忘没了吧？

她还没笑完呢，春开始给她介绍男朋友了。说什么他公司里的某某很帅拉，哪个哪个又很有钱啦。咪咪听了，气的都说不动话了。

心想：你这算什么，把我当二手货转让呢？你不要我就不要我好了，我还能赖在你身边防碍你结婚生子啊？转念一想，自己在刚认识春的那一夜，也曾给他介绍女朋友来着，于是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的心伤给春开脱。

接下来春还在说，说啥咪咪都听不清了，她只顾着自己酝酿泪水，最后她为了表明一下她的立场对春说：“我很寂寞，我是想把你当成男朋友的，但是。。。“

春马上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就不是，不要说 是！“ 咪咪想起以前自己迟迟拖着不答应春的追求，现在春这样抢白她，她也没法在说啥了，只能继续讨饶似的讲完她想讲的第二层意思 “对，是不是，但我很孤独，我需要人陪伴，当初你不是也很寂寞吗？” 咪咪记得很清楚，那时，春说他会是个当情人的最好人选，他可以陪伴她而不和她做爱，他说他很孤独，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交流，如果两个人能在一起互相取暖，那么是情人还是恋人不是最重要的。字字句句咪咪都还记得，的确，那些日子春说到了，也做到了。可是，现在他要否定这曾经存在过的一切了。

“不，我现在不再感到寂寞和孤独了，都过去了“ 春又冷又坚定的说。

“那你就当帮帮我吧，我寂寞呀“ 咪咪恳求地说道。的确，她爱的人冷落着她，她能不寂寞吗？

其实，要是春不给她介绍什么狗屁男朋友，她也不会说那些话，她只是想对他说明，她不会死缠他的，她都知道他的意思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下子放不下他，求他别马上把她从天上往悬崖里扔，他自己也说了可以当朋友的，那么既然现在躺在一起，就不要在说那些伤她的话了。

从小要强的咪咪平生第一次，如此说着求人的话，把自尊丢进墙角，踩成地毯，哀求了春照顾一下她的感受了。

春可没管那么多，咪咪的话他听的不顺耳就马上反击

“哦，敢情我是慈善机构，是收容所？真是“荣幸”能被你喜欢。“

咪咪不说什么了，放开从后面抱着春的手，背过身去，面壁。

“你，要不要手纸“ 过了5 分钟，春问她。

“恩“

春递了张过来，咪咪抽泣着檫了檫

“你怎么知道我在哭的？“

“感觉“

真够狠的咪咪想，知道我会哭，还那么说

“我还没说更难听的，你哭什么？“ 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没否定你的人格，只有别人否定我人格，我才会难过“春又补上了一句，算是作为榜样，以身说法似的安慰。

这 大约就是所谓的郎心如铁了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