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初夏,乔家小女回来了。
方母欢天喜地的去乔府做客,回来便张罗着办酒会,要回请乔家。方天泽在上海收到母亲电报,让他速回天津。
方天泽躲不掉也拦不住。
柳如烟这两年住在上海的时间超过在天津,已在英法租界租了公寓。
夜间,柳如烟回来。方天泽准备了牛扒红酒等他。
柳如烟:“今日宵夜,如此丰盛?”
他看着他笑,又指了指客厅新添的一间家具:一架全新的留声机。
“你听听看,比你在天津的那个怎样。”
柳如烟走过去看,“哇,德国货。想听什么?”
“当然是你的唱片。”
“听不腻?”
“不腻。”
柳如烟没理她,放了一张周旋的《天涯歌女》。
声音缓缓流出。
“不对啊?”他盯住方天泽问道:“你今日又同哪个舞女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方天泽不笑了,拿出电报。
“你不是说她不会回来?”
“是她这么同我说的。”
“那你们,我们……”柳如烟欲言又止。
“什么你们,我们。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你明日便回津吧,问清楚。如果还有我们,我在上海等你来找我。如果没有,此生就不必再见了,我也不再回天津。”
“你不信我?”
信与不信,不重要,他只说:“我等你。”
方天泽铺好纸笔写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递给他,“你对我唱过的,不算数了吗?”
柳如烟并不认得这字,但听他说自己对他唱过,心中明了。便又唱起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