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夜已深,并无其他客人。二楼包厢,一张八仙桌子,他邻着窗坐下,外面黑透了,只有蝉鸣。
酒菜摆齐。屋里没了旁人。
柳如烟给他倒酒。
方天泽问:“你能喝点?”
柳如烟点头。
“不锁嗓子吗?”
柳如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小时候,师父说,烟、酒、凉、辛、都要忌。我偏偏是个馋的,烟到不抽,这酒肉辛辣不碍事。祖师爷赏饭。方少,是刚回国吧?”
“嗯,回来一个多月了。今日方有缘看到柳老板的戏。”
柳如烟:“方少,怎么懂戏?”
方天泽摇头笑笑:“惭愧,8、9岁时学过一阵子,父亲是票友,常常请了角来家里唱。也让我跟着师父学过阵子老生,怕苦,不学了。柳老板,可有原本大名?”
“有的。赵书宇。”
“好名字。”
“父亲是前清私塾,走得早。母亲靠缝穷养不起我们五男一女,姐姐卖去给大户人家当丫头,五弟给大伯抱走了。把我送到戏班,就再没见过家里人了。”
“再没见?”
“嗯。”
方天泽拿起酒杯,两人都默默饮了。
“以后,可以叫你书宇吗?”
柳如烟一愣,小时候父亲给起了这个大名,正楷写在宣纸上。还没听人叫过。
方天泽以为他并不喜欢:“柳老板,我唐突了。”
“没有的,我很喜欢。”
二人心思都不在酒菜上,只顾着说话,菜没动两口,话说了一筐又一筐。一直喝到天蒙蒙亮,谁也不提要走,谁也不想走。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