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孩说的那伙人并不难找，他指的正是城中央的方向，那有城中著名的烟花柳巷，只是边疆不比京城，此地做这种生意的女子要么是家境极为贫寒，要么是被人拐卖，故乡山迢水长，可望而不得归。

二人敛声屏息，来到灯火最盛的楼阁处，果然见门口有人把守。

“别的青楼都是空的，大伙都逃命去了，这群人八成是兵，应该就在这了。”丁易道。

“走，后院进去。”

两个影子在院墙底下轻轻巧巧落了地，没走几步，就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举着火把穿过走廊。

“又弄来一个？还打昏了？你没先用过吧？”火把停下移动时，有个声音道。

“那哪敢呢。”另一人赔笑道。

“去去去，关一块去，你小子为了讨赏也是够绝。这么脏，倒人胃口。”

火把又飘远了，暗处的阴影跟了上去。

火把的目的地是个地牢，门口两三人看守，莲华与丁易瞅准机会，毫不费力将人解决了，开了牢门。

地牢中潮气和霉味混杂，有近二十位女子，年龄、穿着各异，皆背靠墙壁瑟缩着，看见陌生来人，或抱膝埋头，或怯怯观望，还有几个，已是衣不蔽体，被随意扔到角落，不知生死。

莲华皱眉道：“放你们走，可有人认得出去的路？”

一阵静默过后，有人犹犹豫豫道：“我认得去侧门的路。”

人群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盯住了她，但没有一个人起身。

丁易道：“我们不是述国兵，怕什么，还不走等死吗？”

说自己认得路的姑娘率先起身，向莲华二人行了一个大礼，道了谢，便走了出去，其余人争先恐后爬起来，生怕跟丢了她。

“恩公，能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吗？她被述国兵带上去了。”一女子突然抓住丁易衣袖，哀哀恳求。

“你先保命要紧。”丁易轻轻将她推出牢门。

那姑娘所说的“楼上”灯火通明，门窗不掩，浓郁的酒气飘散，禽兽的淫笑和女子凄厉的惨叫在月光下让人毛骨悚然，恍若地狱之音。

莲华二人从旁侧黑黢黢的楼梯摸索上去，偶尔遇见下来取酒的兵卒，便在暗处将其一刀抹了脖子。

楼梯走到尽头，二人没贸然冲进去，在暗处将屋内环视一圈，屋中十数人，几个身着甲胄，几个赤条条的，也有两三个着常服，其中一人衣饰镶金戴玉，其身份不宣自明。

丁易一低头，见门内露出一双染血的裸足，再偏头一看，裸足女子全身一丝/不挂躺在墙根处，她的一只乳｜房像蛋糕似的被切成两半，向两边散开，血液流尽，切口便是可怖血肉，血泊中的她双眼紧闭，早已没了呼吸。

屋中桌面上有女子正在尖叫挣扎，一个醉鬼嘿嘿笑着，伸手去腰间摸索，手刚刚抬起来，便有一只短刃破空而来，噗地一声没过血肉，钉穿了他的手心。

醉鬼发出杀猪般的痛嚎，旁人受此一惊，都停下了动作。

莲华与丁易走进来，一个提枪一个举剑，与屋中述国人冷眼相对。

“妈的你敢暗算老子，老子杀了你！”醉鬼大叫一声扑上来，丁易上前一步，一剑削了醉鬼的脑袋。

望着地上醉鬼尚未合拢的眼睛，众人渐渐靠拢，抓起兵器，将莲华与丁易围住。

只是这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徒惹二人一声嗤笑。

“我说，二位兄台，我虽然没见过你们，不过今日是我的宴席，来者是客，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嘛。我这有几十个水灵灵的姑娘，不如，一起玩玩？我也不追究你们先前不敬之事了。”那华服公子站在圈外，殷勤笑道。

莲华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勾起嘴角：“一起玩玩？你，不，配。”

一柄长枪刺出，穿过一甲胄者的咽喉，枪尖抵在了华服公子的喉结处，划破油皮刺出一丝血迹，缓缓流下。

“别，别冲动，大哥，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华服公子赔笑道，脚下止不住地向后退。

莲华也跟着上前，被穿喉的士兵串在枪上，丝毫不影响他将枪尖稳稳抵在别人致命处：“补偿？那好，我这长枪嗜血，便用你的血喂它。”

“你！”华服公子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杀了我你就能活命吗！”

“呵，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在别人家园土地上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的畜生！你以为披上一身值钱的皮，你就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你是我大哥派来的人对不对！你一定是太子派来的人！我记住你的脸了，我会禀告我父亲……”

“噗——”长枪向前抵了一寸。

“太吵了。”莲华冷冷道。

……

述国大军驻扎地，军师帐内。

“军师果然料事如神，三皇子死了。”

“好，你这就传信与太子，告知计划已成，那废物再也不会威胁他的位子了；另再修书报给首领，告诉他，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杀了，怎么写不用我教了吧？”

“军师，杀人的是莲华将军，太子之前还说过欣赏他，这……”

“欣赏归欣赏，那可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不能为我所用。人是他杀的，那是最妙，等太子上位后，还省了对付这杀神的力气。我们不必管，他主子已疑他，不然怎会给他这点兵力，就让他来送死，也就他能扛着，换了个人，边境早被踏平了。我们只需在给首领的信中把他宝贝儿子说得再惨些，就够了。他那又蠢又怂的主子自己会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