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少年便常来寻丁容,丁容也多多少少从众人口中探知了这名少年的来历。
少年为广西犯官之子,其族人因叛乱被屠后他被韩将军擒住,将军怜他年幼,不忍心害他性命,便送到宫中净身当了太监。
机缘之下得到贵妃娘娘垂怜,便在娘娘宫中当差,自八、九岁起便任了卸马监掌印太监之职,虽然小小年纪,但做人做事滴水不漏,颇有手段,深得陛下与娘娘的信任。
对此种种言论,丁容不以为然,心想这皇上怕是无人可用了,落到只能用个十四五岁的小娃娃。
可偏的这汪植就找上了他,自那一夜后,但凡少年出宫,便时常来寻他,看他制毒炼药。明里暗里的探听着他与陈大人的关系!
因着汪植的关系,北镇抚司的同僚们倒是对丁容越来越客气。
次年秋,丁容家里来信,父亲病重,丁容告了假,回到老家服侍父亲。
次月,父亲病故,丁容处理完丧事,按祖制,在家守孝三年,哪曾想第二年春,一架马车停在了他的家门口。
敲门声响起,老管家应声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蟒袍,披着大红披风的少年,少年笑盈盈施礼问道:“府上可是丁容,丁公子家?”
管家见来客气度不凡,知是贵客到访,不敢怠慢,忙迎进门来,让座看茶。
到后院去唤丁容,丁容正在房中研习老师留下的医书,听得老管家说有贵客来方,十分诧异,换了身见客的衣服来到前厅,少年正踱步四处张望。
“请问阁下是……?”丁容上前施礼。
“哟,许久未见哥哥,哥哥莫不是忘了汪植?”少年依旧,笑靥如花。
“咳……!”丁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他为何远道来寻他。莫不是自己左右也逃不过那一杯毒酒?
想到此,冷汗便从额上渗了出来。
少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紧张的表情,脸上更是止不住捉狭笑道:“哟,哥哥怎的如此慌张,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了不成?”
“岂敢,岂敢,在下愚钝,汪公公莫要取笑在下。”丁容头垂得更低了。
“汪公公请上座,不知今日来寻在下,所为何事?”少年“啧”了一声,“怎的只数月不见,哥哥说话变得如此老气恒秋?”口气中似乎嫌弃得紧。
丁容只得小心陪笑!
少年坐下,喝了口茶,慢慢道:“前些日陛下下旨,命我成立西缉事厂,令我可从锦衣卫中抽调人手,你也是知道的,我自幼便在宫中当差,在外无一人可以信任帮扶,唯与哥哥有缘相识,不知哥哥可愿意来帮我,任我的左右手?”
“啊? ……”丁容着实吃了一惊,“在下……在下才疏学浅,怕是难堪汪公公大用。”
“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哥哥的一身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而且哥哥为人心思缜密,有哥哥来帮汪植,汪植才能更好的为陛下分忧不是?”
丁容并不想去,心想着那锦衣卫加上东厂,两个特务机关在内里裹挟,搅得朝堂内外就已经是够乱的了。
现在又再加进来个西厂?还是个娃娃当厂公,谁知道能干成个什么样,到时候干不成,万一败了,自己岂非无辜受牵连?还不如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北镇抚司!
丁容寻思了半天,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位爷快快打发走。
“那哥哥是答应了?”
丁容推脱道:“家中高堂去年刚过世,按祖制,需得在家守孝三年。”
“此事我自然会去陛下面前求个恩旨,不劳哥哥挂心。”汪植吹了吹碗中的茶水,不疾不徐的说道。
“家中老母亲尚在,身体不好,丁容想留在家中略尽孝道!“
“哥哥这么说,便是不愿意来帮我了?哥哥可是忘了,当初陈大人的事可是我帮哥哥遮下来的。”汪植呡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的说道。
“艹!威胁我?“丁容心里怒骂。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起身深执一礼,讪讪笑答道。“丁容叩谢汪公公抬爱!”
“那咱们即刻回京吧!”少年嫣然一笑,拉着丁容迈步要走。
“哈哈哈,好好好,汪督公先请!”丁容一边走陪笑一边腹诽。“小蹄子,看我整不死你!”
自那以后,汪植便成了他的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