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了,絮棠。”
我只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句,她的神情就有些说不来的扭曲和怪异了,暼下眼睛,我知道絮棠问我的想法,一定不是要我谢谢她。
可我只能这样说,因为只有絮棠为了我坐在这里。
这句话,我理应欠给她。
“宋絮棠,谢谢你呀。”
我远远看见她听闻我谢意后那一抹突然冷下去的寂静,会见桌把我和她隔得很远很远;饺子徒留余温,空气里也不再有可以蒸腾的水雾,我哽咽笑着说吃吧。
她是我每每回头都可以望见的一眼初春,蔺书灯茫茫无期的黯然里一场随行小雨,可我看到她苦笑摇头,视野却慢慢也看不清了。
她讽刺我这么快就投降。
我平静说不是。
我怎么会要她投降呢。
所有人都会指责她,报纸上、新闻上通篇都是段穗破了头和易烊千玺与我澄清恋爱的消息,团队很欢欣,因为除了瑞娱的股市和公关部门有影响外,别的,并不影响我蔺书灯。
我成了今天获益最大的受益人,乍一看是我坎坷路途上一次暂且停歇的落脚,一点点慢慢变好了,可宋絮棠却为了我坐进了这里。
她是我身后的一条毒蛇,我怎么会要她出去和曾经的蔺书灯一样投降呢。
我低头说,段穗和我会有一个结束的。
她便轻声地嗤了嗤。
“是你结束,你软弱了,可段穗坚强着呢,蔺书灯,你和谁的结束在我面前说?”
我旋即摇了摇头,苦笑澄清到:“是段穗对蔺书灯的结束。”
蔺书灯的所有泥泞,都要结束了,我与段穗的纠葛,笼统概括起来大抵是包含了无数不该有的恶意在里面的。闲言碎语促使我病重了,自卑到骨子里,蔺书灯的脊梁骨就折了下来,我一味觉得所有的错都应该在我,浑浑噩噩度过了她带给我的茫然失措五年。
这五年,我是一无是处的蔺书灯。
她和我的矛盾缠进了许多旁人。
这其中也包括她深爱的许林川。
她可怜,可怜在她遇见了许林川;于我来说,遇见许林川是一场恨之不尽的绵绵,因为他要我替他担责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我抑郁,我哀嚎,其实回望自己的过往想一想,蔺书灯又有什么错呢。
有些话生来就是说给人听的。
我要他与段穗好好在一起,我没错,蔺书灯该是原先那一副无牵无挂很洒脱的样子,才算是对的蔺书灯。
她可怜,可怜在把恨意聚在一个蔺书灯身上寄居了五年,我遗憾,是遗憾在我自己放弃蔺书灯,放弃了三四年。
这中途我还险些错过了我的易烊千玺。
打掉了我和易烊千玺的孩子。
其实用打掉远不如失去,我想说是我失去,因为在我的内心,我还是好想要那个孩子,那成了我永远无法再对易烊千玺坦然的一个点,我懊悔。可我不能把所有都归结给段穗,因为我不忍,也明白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后果里不外乎有我。
所以我用“打掉”。
我对絮棠说,段穗会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其实这么久过去了,我从来都很想把她揍一顿。
絮棠便蹙眉,很好整以暇地笑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段穗了吧,所以现在你替我做了,我就要谢谢你,宋絮棠,我要谢谢你替我坐在这儿,其实我不单是要谢谢你这一次吧,而是这几年,这所有你在我身边的这几年,我都要谢谢你。”
我苦笑着抬头,忽而忍不住噤声顿了顿,她坐在那头还是笑着,脸上的光影却是凝住了。
深埋于心底的钝在会见桌前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说,我今天来不是要指责你的。
她便忽而很奇怪地咂嘴到,我知道。
“我为了蔺书灯才坐在这里吃牢饭的,我知道蔺书灯没那么没心没肺,不然这几年跟你交的朋友,全喂狗了。”
“不是狼就是狗的,你以后跟王俊凯说话可别这么冲动粗鲁,”我小声骂她,“憋回去。”
她便倏而挑眉望向我的身后:“你跟易烊千玺在一起以后,还是别跟王俊凯走得太近了得好,被他的淑女教条束缚,你可以,我不行。”
“谁要你改啦,我喜欢你这幅样子。”
我抿唇轻轻笑了。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房间里灌满的仿佛再也不能是晦涩潮湿的空气。我惬意地把饺子推到宋絮棠面前,示意说吃吧,尝尝我妈手艺变了没有。
心底却又是想起她与我说的段穗来了。
借着她低头取筷子的档口,我悄声说:“你吃吧,吃完了等你回来,我妈还要给你做一桌。”
她便咬着饺子皮抬头看我:“你妈知道我打架进局子了?”
“没有……早上我妈问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她呢,不过幸好有千玺帮你瞒回去了……”
“千玺千玺的,烦死了,真的,”她很不耐地吞下一口饺子馅儿,睨下眼皮去夸他,“易烊千玺……要是像别人那么笨的,在我手上,谈不拢生意,知道吗蔺书灯。”
“那王俊凯不是跟你谈……”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