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书灯好像把你当成个救世主,只在她的世界里,你就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了,而这许多次以来,每一次……又都是我替你看着,她看见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偶尔也会哭,其实她也害怕的,她一个抑郁症中重度的人,半夜起来她闻不到我那件带着你味道的皮衣就会失眠,我提一提你的名字,总比那些没用的药好得多。”
揉碎了渐趋于西的余晖,一点一点写下。
他黯然木讷地站在玻璃窗前,等树影从他的肩膀上一晃而过,缝隙间的阳光微微刺痛了双眼;他这才发觉到,自己已经恍惚在这扇窗前站了许久了。
西装口袋里揣着的缴费医药单渐渐没了温度,他再也没攥过它,等胖虎把药拿上去,他便把单子深深地藏进了口袋里。
胖虎问他怎么不一起上去。
他怔了片刻,摇了摇头说自己想要安静安静。他还不知道呢,若是书灯醒了,他还没想好。
分秒的时间过得比他迈向书灯还要漫长,耳旁是宋絮棠临走前丢给他的那几句话,字字句句,好像是隔了十几年那么久,却又刻在脑子里那样清晰。
蔺书灯是爱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絮棠把蔺书灯藏在家里那唯一一张在孕期时做的B超照片交给了他:“看看你和她的孩子吧,易烊千玺,她连你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有过打算,孩子叫易欢或者易安,她说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和她一样带着抑郁症过活,平安喜乐是她对这个名字最大的期许,其实她本没有打掉的意思,你和段穗走得那么近,她也想要在刚遇见的时候就待在你身边,可是她自己清醒,我有可怜过你替你劝过,她还是没有再次心软,没了这个孩子,算是你易烊千玺一个不小的损失。”
宋絮棠指了指黑白影像里那个蜷作一团的黑影,嗤声笑了又笑。
没有人可以按着蔺书灯的头说她不干净。
“我亲眼看着他们把蔺书灯推下去,包括靳乔、许林川,所有人都对蔺书灯莫须有的所作所为施以默认,也包括你,易烊千玺。”
说到他名字时,他心里悄然一皱。
“我从来没有认为书灯和别的男人有染。”
“是吗,这是你始终坚定的真实想法?”宋絮棠撇嘴笑了,仿佛是带着玩味般的不信,“不是因为知道蔺书灯是第一次,才改变的吗?”
“从未。”
“从未……那你又何必扔掉她的围巾。”
宋絮棠微微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轻睨着他。
他便倏而又变得沉默。
“承认吧,你之前只是不介意书灯被人安上的那些罪名而已,真正后悔的,是从你发现她是第一次开始。”
扔掉围巾,大概也是抵不住那如潮水一样奔涌而来的流言吧,易烊千玺,其实你真正后悔的,是发现别人嘴里的蔺书灯,并不是真正的蔺书灯。
是她成为你的女人。
是她在你面前真正一丝不挂。
是那个时候你才知道,这么多年,蔺书灯原来真的只是被人盖上了一层面具。
宋絮棠冷冷地,将那张单子干脆利落地塞进了他怀里:“蔺书灯的事,让她自己说吧,我懒得说,也忙得很,不过我觉得你总要从蔺书灯嘴里听一听,让她自己告诉你,会很有意思。”
“我……我要去缴费,你先替我看一会书灯,可以吗?”听闻宋絮棠要走,他匆促地将这唯一一张单子叠好,握在自己手心里。
远远瞥一眼书灯所在的病房,她的母亲还静静地守在长椅上,他低声要宋絮棠替他守一会儿,缴完费就来。宋絮棠抖了抖落在肩膀上的碎发,含糊其辞地笑了:“我说了我有事,比蔺书灯重要得多,等蔺书灯醒了,还要你转告她,转告她醒了,十五天后记得去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