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书灯姐了。”
他失神呢喃道,眼睛里盛满了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落魄。
那么即是,陈远也觉得我恶心。
我窝在这里抿唇笑了笑。
尽管他说的时候很委婉,但我仍旧明白,也没有话讲;七情六欲里有一种类似于乍见之欢的脆弱,在崇拜的时候,它可以和美好理想永远挂钩,它们是双生,却又不是双生,这感觉说来奇怪,亦是粉丝对偶像的渴望,又是恋人对恋人的思念。
若要称为信仰,或许有些过了;可若要称之为爱情,却又觉得它大可不必。尴尬的境地,偏偏就生在了这进退不能的暧昧之间,也偏偏就脆弱得不堪,脆弱得懦弱,一旦毁了,手里又可以扬出一把沙土。
他低低地说,段穗哭得很伤心:“段穗姐已经失去过那个人……她也许不能再失去千玺前辈了,你……”他顿了又顿,似乎是还没有习惯用“你”这个字来指代我,于是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就这么默默站着。
他的理想蔺书灯,与我相悖,我没办法否认他说的那些事情,所以穷途末路地求他帮我保密,也只能是穷途末路。
段穗要我照着她做的,把孩子流干净,再把许林川从监狱里拉出来,说只要这些,这就够了:“我不会再针对你,也不会告诉易烊千玺你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从前一笔勾销,往后也不再问津。”
她的以为,是我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幸福而藏着,其实她不知道啊,易烊千玺,才是要我要藏着的原因。
便是她攥住了我最后一个致死的把柄,做成了匕首,我也只好迁就。于是蔺书灯的幕后团队和瑞娱就要为此撤销掉之前对许林川的起诉书,从那万丈深渊里把恶魔拽出来,再对众人谎称是蔺书灯自己过度解读的乌龙。
这是段穗提出的最佳解决方法。
有时,她还会蓄意提起易烊千玺。
知道我的软肋,所以时时地,她警醒我。
我无法告诉她和陈远,他们口中那个“席文怀的孩子”其实是易烊千玺的,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从未与席文怀上过床。
那一晚我是和易烊千玺在一起的。
他们无一例外地当我是荡/妇。
我只能认了。
段穗说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易烊千玺,我无奈答应;陈远落魄地诉说对我的失望,我歉意无端,只求他不要说予易烊千玺听,不要说给那个人听。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的软肋会倒着插进自己的心脏。
“今天是药流的第三天,我已经快要结束它了。”我翻出最后一顿流产药,摆到陈远面前。
他听着我的话,闷声点头。
失望和期待的差距竟是这样大的。
我吞下满腹的难受,点了点头:“我不会去抢易烊千玺,也不会做伤害段穗的事,这些事请你替我保密,好吗?我,我只是个女人,我也在乎我的声誉,我不知道……你信我的……吧?”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我哽咽到无以复加。
甚至于我说着谎言,还手足无措,假的变成真的,出乎我意料,而陈远并没有起疑,我自己好像也快要相信了一般。
我不想让易烊千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当我看见陈远把手插进口袋里,不发一语的时候,心几乎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幸而他只是一句“知道”,缓缓的,缓缓的。
他转身走了。
出院的那天,一向晴了很久的天气忽然变得阴沉,秦姣开车来接我,我看着马路边被鼓起了一只塑料袋落在对面阳台上,孤独无依。孩子堕干净了,许林川也被我放了出来,我授意团队向公众说清楚一场误会,舆论渐趋于混乱,我像是旁白站在一边,看着众人或黑或白的话语,病情却好不了了。
我重又吃上了文拉法辛,有时还就着阿普挫伦片。
秦姣说最后一场兰花奖电影的颁奖典礼上,有我的名字,因为《喜颂》上映,我获得了年度最佳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