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顺着胸口,猛然滑进我的臂弯。
被段穗惊起的我忽而被吓了一跳。
捂紧了被子,在恐惧以外还要有比恐惧更深的东西,正从那个黑洞洞的窗口里默默看着我。当段穗抿唇,隔着被子望向我的小腹时时,我又兀然由心底掀起一阵寒冷的巨浪。
“你……你怎么知道那天……”
她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委婉含蓄。
霎时,那种抗拒不了的颤抖忽而停止,一副渔网从天而降无端罩住了我,玻璃匣子里的猫、镶嵌了摄像机的墙壁,还有一具一丝不挂的女人,竟全都在我的脑海里回放起来,被人监视的感觉摆脱不掉,我睁着被红血丝和疲惫占据的瞳孔。
“席文怀为了玩到你不惜一切,就像阿川追着你跑到你家那样不计后果,他喜欢我,所以他什么都会帮我,他不告诉我,但我知道,他肯为了我做很多事,他在剧组的时候因为你被易烊千玺打过一次,又在去海南前雇人给你下/药,他的经纪人都有跟我提过,甚至连请你吃饭的时候,你们去的是哪一家葛秋莎,我都知道,啊——蔺书灯,说起这件事来你还要感谢我,不是我告诉易烊千玺,你根本没机会被王俊凯带走,想想我也是真傻,原来易烊千玺从那个时候就藏不住了,还让我白白被你玩弄了这么久。”
她艳红的嘴唇顾自笑了笑,眼神却冷得那样异常。
我一字一句地听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话,嘈杂的肺部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哽在我心里的血液又酸、又苦、又涩,咽不下眼泪,听着她失望至此的自嘲,雨水冲刷干净白墙时的失望,我只能极端地控制着。
罄竹难书竟也容不了我了。
所有过去的事,或者隐晦,排山倒海地向我刮来,她嘴里只呜呜笑着,说她是我的救世主。
“那个时候要不是我,你恐怕早已经被席文怀扔到床上了吧!蔺书灯,不是你运气好,是我救你的,你欠我人情,你欠我人情,千玺让王俊凯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的,我应该想起来的,你是狐狸/精啊蔺书灯!”
“蔺书灯大一去贺老师的办公室找钥匙,那个时候就已经和贺老师眉来眼去了嘛!”
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极致模糊了。
段穗泥泞不堪的脸颊混在人群里,咯咯作响,她说:“你一直以为我是故意为难你的,可是你自私得很,一心想到自己,却又不知道你带给我的伤害会有多少,我把你带到千玺面前,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而现在我又知道你肚子里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样的事,背离你和千玺的合同,又如此如此肮脏,可直到现在,我手里还努力压着你许多这样的通稿没有发出去,你知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吗?”
我瘫坐在那个四方空寂的病床上,沉沉陷下去。她哭着说她对我仁至义尽了,我却只觉得负担愈重,深渊里兀然伸上来一只手,毫无血色地扣住了我。
原来席文怀对我做的事,她也知晓,也默认了。
只是偏不让我安生,却换了一种说法,比喻自己是好人。这远比打我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更苦痛。
她说:“原本来这里,我只打算用你第三者的身份,来跟你谈判的,可苍天有眼,让我又知道了你和席文怀的孩子,蔺书灯,这个通稿比什么都有趣,不管是席文怀,还是易烊千玺,我都可以顺水推舟。”
她知道,我想藏着。
为了我在大众面前的名声,她以为我想藏着,她看到我的脸色在那个名字前变了色,她看到我的唇齿在那个名字里哑然,自以为知道我想藏着。
但却不曾想,我是为着易烊千玺才想要藏着。
我要她别说去。
她独独冷笑。
“你答应下来,把阿川放了。”段穗说,要我把孩子流干净了,向她和许林川道歉;再要把许林川重新从监狱里放出来了,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