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吧，”她冷笑着，在我面前缓缓摩挲，启齿之下，是难掩对我恨之入骨的那一种感受，她说，“我们聊一聊，或者说，你顾虑一下自己，蔺书灯，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怎么喜欢你的，原本我是不打算拿这件事来和你谈判，因为我和你之间从来就不存在我有求于你的关系，你清楚么，我和你谈，只是来要你配合我，通知你一下而已，因为一直以来对不起我的人是你，所以你怎么做，才能取决我怎么做。”
她平静如斯，眉眼间还带着七分她费力在众人面前雕刻出来的秀气，甚至于连说话时，那种看似毫无恶意的神态亲近温柔般扑近向我，也无一贴切；可我却能实实在在地察觉到，她在扭断我。
是暴风雨之后勉强的一场平静，是平地里又刮起了一阵北风。我挂在悬崖峭壁上，听着耳畔萧瑟风声，祈祷着晨露可以不被雨水刷走，可当她走过来蹲下凝视我的那一刻，我却又吓得不能作声了。
我紧紧咬住唇瓣，缓慢盯住她的眼神。
她再次开口问我：“能聊一聊了吧？”
我忽而从心底喘了一口气。
窒息，令人窒息……
我把冰凉的脚尖猛地塞进被褥深处，挣扎着妄想用刺激点醒自己，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所适从，甚至于下意识地黯淡埋头，我也没有办法抵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我想要反问段穗，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毕竟从怀孕到现在，所有的寻医问药一直都是絮棠来陪着我，可现如今被段穗拆穿了，我竟好像真的是那个小偷，话到嘴边，无从说起。
她的笑容突而奇怪起来，似笑也非笑，似哭也非哭：“蔺书灯，我知道你现在第一句话就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
她边笑边狰狞地抓住我，好几次我试着挣脱开被她扣住的那只手腕，想要挣开她握住我的那些桎梏，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身体上的无力和无能。
在她面前，我渺小地不是人。
我想，我有意避开那些人，避开乌合，为的不就是能够有一天，不再因为将要被人唾骂而受到唾骂吗？
可现在火把纸烧着了。
那些对我的诋毁成了真的，别人眼里的我也成了真的我，我忽然就害怕了。
她伏在我的面前端详着，口吻温和，却一字一句的，又像是刻意背下来故意中伤我一样，她说：“你别想逃避我，你坐在这里，不是别人的责任，也不是阿川的责任，蔺书灯，是你自己做的坏事多了，遭了报应，这是有因有果的，可你还是不听，把阿川送了进去。”
“他要害我。”
我冷颤望着她，眼前的场景还远不如坠楼时那样绝望。我说段穗的脸美艳娇滴，是鲜花里的绝类，可我看着她，却只觉得有毒，因为玫瑰扎人而疼，夹竹桃食之而寐。
她的脸在我面前就只是那么一张。
可笑着同我说话，我却觉得无力无心了。
我依稀说完了那句话，看见她扬起脸去抚自己脸庞上的眼泪。
我想，我是对的，我对不起段穗，却从未在许林川这件事上做错过，即使她曾经的那个孩子，我自认为我间接有罪，可我从未染指过许林川，也从来没有怂恿他。
不。
不。
段穗的眼睛看向我时，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我是有罪的，我是有罪的，我想起了易烊千玺，想起了我曾要许林川回去好好谈和段穗的那一场恋爱，我是有罪的。
她低沉声音，啜泣着指责我。
我想，当初我要是没那么可怜去同许林川讲那一句看似有心实则无心的废话，我也还是有罪的。她说，因为我的关系，易烊千玺要和她分手。
晴天霹雳就如同冰雹一般砸在了我身上。
“你出事之后，他的工作室就发布声明，要和我停止以后的一切合作事宜，蔺书灯，千玺喜欢你，你开不开心啊？”她含泪笑着反问我，我的心里倏而一紧，说不上来的自责和疼痛，任由她冰冷的手心慢慢放在我的左胸口上阴恻恻怪笑，“似曾相识吧，从许林川开始，我和你就捆绑在一起了。”
“你对不起了我两次，当我看到你和我一样痛苦时，我还想着放过你，好笑吧蔺书灯，我还想着要放过你，可是你一转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易烊千玺从我的身边拿走了，还想着堕掉席文怀的孩子，蔺书灯，你是真的以为没人会猜到你的孩子是谁的吧？可惜我知道了，要不是今天我特意去医生那边了解你的病情，恐怕到现在我们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吧？易烊千玺他也一定不会知道，他维护的女人，怀了席文怀的孩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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