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段穗的男朋友,我从心里面就默默地把自己关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与他的那场合同里去。
我发过誓,也下过狠心,我以为易烊千玺就是这么冰冷,而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现在,我做了错事,僭越了道德,我害怕地不知所措,落荒而逃,而他却抱着我,要我不要哭。
他说:“书灯。”
“你放开我。”我茫然地推着他的胸口,他却一紧再紧。
“书灯,”他在我耳边唤我,就像刚刚叫醒我那样温柔,他说,“不要躲着我,也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书灯。”
脑海里搭建的桥梁坍塌了,盘踞在我的梦里那些爪牙锋利的嘴巴又窜了出来,用尖锐的声音在我的耳膜里筑巢。“蔺书灯,你完了。”它们嘲笑着,一遍又一遍重复我脑海里的那句话。
他拥着我,惴惴不安到一刻也不肯松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错事还能被他抱着,就好像一个有心理障碍的人对护士出言不逊,被推到主治医生的面前。
那一份患者对医生的依赖被我紧紧揪着,而他就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呆呆地,小心翼翼地听着他对我剩下的每一句话,煎熬无比。
我想认错,我想说蔺书灯错了。
可是他却说:“书灯,我喜欢你。”
书灯,我喜欢你。
在我的沉寂之间,他如释重负。
拥抱紧得我喘不过来气,他不敢放。
即使有许林川在他之前,他也罔顾了,他想,他不愿意再一个人独自守着这个秘密了。
挑好的发卡被易烊千玺丢在了外套里,那一份豆乳盒子也兴许已经坏掉了,可是没关系,他想,没有这一切,都没关系。
只要蔺书灯知道,易烊千玺喜欢蔺书灯,这就够了。
也许是假戏真做,也许是迟来的深情,电影里说它比草都轻贱,可是他拥着我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却就是让我空白又罪恶的。
易烊千玺喜欢我。
我架空了身体里翻滚的浪涛,哑着嗓子问他什么时候。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喜欢你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伏在我的肩头,他鬓角温热温热地,我呆滞在这个狭小的床角,对这个出乎意料的诊断茫然无措。
喜欢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那是什么时候,是他第一次在片场教我演戏,还是拿着四百万要从他们手中将我救下的时候?
蔺书灯,你最不愿意的,是不是就是不想易烊千玺喜欢上这个一无是处的你
絮棠在我参加试镜的前一晚,带着我去酒吧,那个时候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那种消愁的地方,里面男男女女,原来是什么悲伤都有的。
服务生将啤酒桶拿来架在桌子上,絮棠倒了一杯在我面前,说允许我喝一杯。
酒吧里放着《Bad romance》,灯光和酒精一样绚烂迷醉,她问我:“万一,易烊千玺以后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也许是相信日久生情,或者是掺着别的什么侥幸吧,我竟然真的没有一带而过。
我说,如果有一天,蔺书灯有了出息,那我一定不会想要他喜欢自己,你知道吗?我太差劲了,他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唯独不可以是我。
我什么都没做,但是他的名字里面应该是璀璨的万千星河,而不是我。
蔺书灯太差劲了,“蔺书灯”是个什么呢,是个代名词,别人一提起蔺书灯都会想起包/养,想起跋扈,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可是如果别人一提起他就可以想到蔺书灯的话,不要,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蔺书灯……是个臭水沟子。”
我笑了笑,絮棠说我自轻自贱,我也无所谓,这是两个女人的醉话,在那个酒吧里,想说醉话的人有很多。
我和她一笑带过。
我清楚得明白,易烊千玺是不可能喜欢我的,他不应该成为像许林川那样的人,他抱着我说喜欢我,这原本是我应该做的梦才对,可是现在不是了。
我没有喝酒,他也没有醉,只是在这张床上,他说他喜欢我,醉话成了真,他说:“书灯,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在我病的时候对我迁就。
在片场里抱着我对编导说抱歉。
原来不是无微不至的演戏,都是真的,他真的喜欢上我了,只是有点晚而已,不是在我的大学,也不是在我一个人的热恋期,是那张合同带来的、背着段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长情。
任由他将我抱得很紧,我哭着笑了:“易烊千玺,合同上可没有说我们可以上/床,用四百万买我第一次,我的初夜,才这么点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