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我在天南大学的贴吧很值钱的,四百万它就是个友情价,易烊千玺,我的初夜,四百万,你随随便便就拿走了,我怎么赚钱?”
心里被塞满棉花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堵着就会哭,我笑着把那些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了,平静地像个疯子。
“我的第一次是明码标价的,你不是顶流吗,娱乐圈的规矩,你不懂啊?是你的经纪人没有告诉过你?还是说像你们这种随便就可以签恋情合同的顶流,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说喜欢我,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以为你随便对一个女孩表白,就可以无动于衷了吗,知不知道,和我是不能谈喜欢这两个字的,就算我是乙方,那我也是来赚钱的,初夜、初吻都算钱,我们只有合作,没有感情。”我扣紧了床沿。
脸上的冷笑是不能露怯的,那是我最后能够给他的回应,我不能,他也不能,我们都不能对段穗亏欠,他更不可以背上这个污点和蔺书灯在一起。
天知道,我有多么口是心非。
可是天也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他的手臂揽在我的腰上,倏地紧了紧,我知道,有些话,一旦说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了,酸涩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怕我哭出来,咬着牙。
他的心间仿佛被插上了无数把刀,血流如注。
身体被我狠狠地推开,我裹着被子站起来:“易烊千玺。”我看着他眼里的黯淡,脱口而出的话几乎差一点要溃败。
他喜欢我。
易烊千玺喜欢我。
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肉,将眼泪憋回去:“你什么也不是,和我谈什么喜欢呢,除了贺老师,没有人会配得上我的喜欢,就像当初那个许林川,他都不行,你呢?
我现在跟你坦白,易烊千玺,你听好,我追你那四年,我只是玩玩,你就当是被私生追了一场,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纠缠了四年,我们的合同,是我欠你和段穗的报应才签下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你听到了?昨天的四百万,友情价,我给你了,初夜和初吻打包算在一起,就当是我谢谢你。”
像当初我宣告对易烊千玺的心死那般惨烈。
我看到他眼睛里慢慢冷下去的光,我知道,在寒冷的冬夜里,微弱点燃的火堆又被我亲手浇灭了。
就当是我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番话的。
他是甲方,我是乙方,合同里被他亲手写上“任何一方都不可以对另一方动情”,签字盖章的时候,我还只是笑,以为这是针对我。
可是现在,它可悲。
而我也惶惶不知所措。
我扶着床头,看着易烊千玺渐渐地唇齿苍白,藏不住眼神冰冷也掩不住剩下的绝望,我在想,如果是曾经的蔺书灯,看到他这样,她是不是也会疯掉啊。
看着易烊千玺被自己推开、冰冷、绝望。
她会不会也会后悔。
蔺书灯有多么喜欢易烊千玺呢。
樊导总是说我演技拙劣,骂我的时候,他说自己察觉不出来,旁人却看得清楚,可是我不懂,也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入戏过。
他哑着声音。
点头说“好”。
“我知道了,蔺书灯。”侧开头。
连在心里的绳子就这样,无声无息解开了,没有了下文;他强忍着心里的剧痛,低头替我捋好床边的一丝褶皱。
我俯身跳下床,逃也似的将自己反锁在洗手间,我怕我崩溃,因为只消看见他眼里的一点。
再次打开的时候,打翻的奶茶不见了,凌乱的衣服也被他叠好放在床头,整个房间和离开的他一样,空旷寂静;我坐在他临走时铺好的床前,呆呆地,好似自己做了一个有他的梦。
这是我和易烊千玺最后一次交集。
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留着胖虎电话的手机一直空置着,没有合同,也没有工作。
在夕阳下山之前,在潮水退潮之后。
我和他的这篇故事仿佛就永远停了,那支记录的笔好似也永远被折断在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