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7

阳光似乎变得更热辣一些，周暮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灼烧得发红，起泡，进而破溃，血肉模糊，连身上的衣服也冒出烟来，烧出斑斑点点的孔洞。

可周暮还是没有放弃，无法站立，就一步一步地爬上去。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死在这里，能死在求药的路上，也算死而无憾了。

谭雅茹我真没想到，来换药的会是你。

周暮已经无力作答，此刻他只能机械性地向上爬，仿佛只要爬到谭雅茹面前，他就胜利了。

他最终停在距离谭雅茹几步之遥的位置，徒劳地用被烧得仅剩白骨的手指扒着台阶，再也没有力气向前挪动一步。

他全身笼罩的幽蓝火焰，在太阳落山那一刻彻底熄灭。在漫长的停留后，他终于恢复一点力气，再次艰难爬行起来。

谭雅茹竟也耐心地等待着，相比之下，她没有被烈日影响到分毫，甚至连一点细微的汗水都没有。她依然冷傲地孤立着，漠视着周暮的痛苦。

周暮用尽最后一点力量爬到谭雅茹脚下，勾住她的脚踝，用无比沙哑的嗓音吐出几个字:

周暮给我解药。

谭雅茹十分轻巧地迈步摆脱他的骨爪。

谭雅茹就连这样，都无法杀死你们，真是可怕。

周暮心惊。他提高嗓音，再次重申:

周暮给我解药！

谭雅茹微微低头望向他，一字一顿地说:

谭雅茹不给。

谭雅茹我的确说过，拿试验品换解药。可我想要的不是你。

周暮一瞬间发狂，跳起来扑到谭雅茹身上，试图咬烂她的脖子。谭雅茹着实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眼疾手快地避开攻击，并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周暮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了个身，又准备起身攻击，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刚勉强撑起身体，就重重跌了回去。

谭雅茹当然，我不会介意谁来做我的试验品。只是你，身中剧毒，眼下已是行将就木，没有利用价值了。

谭雅茹你走吧，换个有用的人来。

谭雅茹来人，把他抬出去。

沙猜夜里出来觅食，看到周暮独自一人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满身脏污，衣着破烂，感到十分好奇。

沙猜你……去过了？

周暮点点头，把谭雅茹的所作所为复述一遍。

沙猜看来，献祭这条路被堵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暮我能感到，我的死期越来越近了。

沙猜等死啊，也是个好办法。

周暮等死之前，我至少还要做一件事，杀了陆伟。

沙猜我还以为你把这小子忘了。可是他已经逃了，你到哪里去找他？

周暮也许对你来说很难。但别忘了，我曾经和他关系很不错，我一定是最容易找到他的人。

沙猜你是不是对关系不错有什么误解？你觉得一个给你下毒的人平时会对你说实话吗？

周暮我们相识多年，他总不能一句实话都不讲吧。

周暮我认为，他最初接触我，不是为了下毒。

沙猜真不知道该骂你傻还是该夸你天真。

周暮上楼时，遇到了好几日不见的薄江。他一直在外奔波，打探消息，寻找解毒之法。想来他还没开始畏惧阳光，也许是毒发的比较晚，也许是二手毒药的毒性大打折扣，不具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