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耀没说话,用那种慈祥与严肃兼并的眼神望着他,一直等护士把他安顿在病床上,为他挂上吊瓶,静悄悄地退出去后,他才开口:“这是猎人家族的特效药,你的腿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我交代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说起这个,陆辛还算有底气,毕竟他从小最擅长这个,“大水淹货只是第一步,凌永桦无法及时交货,只好掏出家底紧急采购,而我与本地各供应商达成协议,高出市场价30%买断货源,付定金签协议。所以他只能从外地采购才能稍微减轻损失,下一步是内线举报陆忱耀偷税漏税的内幕,秦秘书负责煽动舆论和股市运作,要不了多久,就让凌永桦倾家荡产。”
陆忱耀不置可否,凌永桦经商多年留下的纰漏不少,如果容易搞垮,他也不会等到今天。
思索良久,他说:“偷税漏税是个变数,说好查也好查,说难查也难查,凌永桦不会乖乖等死,难免要周旋一番,你盯牢点,别给他机会。”
“明白。”
“叫秦秘书一起盯着。”
“……好。”
陆忱耀凝视着陆辛,忽然语重心长道:“你跟凌乔,该断了。”
“父亲,”陆辛鼓足勇气说:“您对她有偏见。”
“是你对我有偏见。”这是句很严重的话,虽然父亲的神情不算严肃,语气也轻飘飘的。
陆辛噤声,他知道陆忱耀动怒了。他不是怕,他是尊重。饶是心中不满,还是耐心地等父亲温吞吞地把话说完。
陆忱耀说:“即使你不在乎父辈的仇恨,即使她忘记儿时被你欺骗、抛弃荒岛的记忆,你们也不能在一起。因为她的身后有一个白敬亭。我们赖以生存的权势和财富只对普通人有用,对血族来说不值一提。更何况我们还是猎人家族,流着并不比一般人强壮多少的血,却要承受被血族代代追杀的命运。如果你触怒血族,将会是整个家族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陆辛,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陆辛此刻低垂着头,手指不经意地摩挲着被角,依稀想起与凌乔初见时,她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那时候挺喜欢的,也说不上多喜欢。那时候绝对想不到,喜欢凌乔会是一件这么复杂这么艰难的事。
他面沉似水,眼里透着死寂。哑然开口道:“父亲,我有分寸。
“但是我不明白,凌永桦怎么说也是您的表弟,有必要赶尽杀绝吗?就为了……”后面的话稍显不敬,陆辛说不下去。
“当然,”陆忱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发疯。”
对于陆忱耀的说法,陆辛不敢苟同,男人在聊天时总喜欢表现得绝对理智,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他享受旁人赞赏钦佩的眼光。
陆辛深知自己也有这个毛病,所以厚道地选择不去拆穿。
陆忱耀接着说:“你刚才说他是我表弟,可是我近年来的调查结果却告诉我,现在的凌永桦,根本他妈不是我表弟,而是另一个人!”
陆辛当场惊呆,与此同时,脊梁沟开始嗖嗖冒凉气。
陆忱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幽幽吐出一句话:“你听说过夺舍吗?”
“我不仅要他死,我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陆忱耀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