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凌乔准时醒过来,呆望天花板一会儿,眼皮越来越黏,终于又合上了。
再次醒来时,阳光明显变暖,看样子应该快中午了,这一觉没有任何人打扰,仿佛与世隔绝,凌乔怀疑自己睡在月球上。
她缓缓下楼,悬挂在吧台后方的时钟提醒她,已经下午了。
她懊恼地敲一下脑袋。随后眼睛像雷达一样在酒吧里扫射,最终锁定白敬亭和凌永桦两个人的身影。他们面对面坐在一丛袖珍椰子后面,酒吧内光线昏暗,实难发现,但凌乔对父亲的嗓音真是敏感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白先生,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尽管谭小姐一再要求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从来没有难为过你们。可你现在却插手我的家事,还拐走我的女儿,恩将仇报,这不像话吧?”
白敬亭抿了一口暗红的液体,不以为意地说:“凌老先生德高望重,直接把谭雅茹那妖女逐出灵毓台也不是不可能,我是非常敬仰的。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我去登门拜会都怕践踏您的名声,您还主动来找我兴师问罪,这我哪承担得起?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凌永桦一愣,没想到白敬亭这么谦逊。之前准备好的苛责之词都用不上了。
他只好礼貌地回话:“好说,你答应以后远离凌乔……”
白敬亭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老爷子你本末倒置了,是你女儿在纠缠我。”
凌永桦一怔,斜眸看他:“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小子,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了解,你图谋的东西我也清楚,我劝你早日收手,除非你不介意与灵毓台的术士为敌。”他站起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凌乔知道你非人类,她会怎么想?说不定她会用银质匕首亲自了结你。”
白敬亭微微偏头,望向凌乔的方向。
凌乔不知道父亲究竟说了什么,白敬亭会突然看向她。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被父亲发现了,不动声色地向人群中隐藏。
凌永桦也随着白敬亭的视线望过去,他并没有发现凌乔的踪影。
白敬亭发出一声冷笑,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原来你不认识我,差点被你唬住。”看来他实在蛰伏太久,近两代的术士都不曾听闻大名。
凌永桦毫不示弱地说:“我不需要记住死人的名字。”
白敬亭一口饮尽杯中酒,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偏头望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好像对凌永桦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和耐心。“无知者无畏。劳烦你看看身边都是什么人,再决定用哪一种语气跟我说话。”
凌永桦后知后觉地抬眼环顾,四周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搭在匕首上的手指悄悄撤了回去,僵坐在那里,骑虎难下。
相比之下,白敬亭就显得怡然自得多了,他嘴角勾起嘲弄的笑,“看到了吧,他们不欢迎你。”
凌永桦夹着尾巴逃离夜阑酒吧。
回去的路上,凌永桦一直耿耿于怀,思来想去拨出一个电话:“给我查清楚,白敬亭到底什么来头?”
凌永桦刚走没几分钟,凌乔就自来熟地坐到白敬亭对面,并且端起服务生刚刚为他续上的酒,只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白敬亭一把夺走。
凌乔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你的好多秘密呢。”
白敬亭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这表情你说他故作镇定也行,说他一头雾水也行,总之就是看不透。
凌乔继续说:“从其他人口中收集到的信息,你接近我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承认吗?”
此时白敬亭已经将杯子里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并且示意服务生去照顾其他客人。
他说:“你还没说让我承认什么。”
凌乔眨眨眼睛,把她认为愚蠢至极的话和盘托出,“你接近我是为了寻回恋人的尸体,你要复活她。”
白敬亭没有反驳,但适时露出关爱智障的表情。
凌乔长舒一口气,豁出去一般继续说:“好吧,还有人说你是吸血鬼。”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这里,几秒之后,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尖笑。
白敬亭拄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谁说的?”
“无可奉告。”凌乔的执拗劲上来了,“这些听起来都像无稽之谈,但有一点我敢肯定,”她拈起项链吊坠,“你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白敬亭瞬间变幻的神色让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生日会那天他就紧盯项链不放,一度让凌乔以为对方起了色心。
现在,他又盯着项链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