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light 02.

02.

夜风缓缓迁徙，冷意从未扣好的衬衫缝隙中钻入萧子屈的后背，才让他清醒了半分。

他们对视着，中间横着一片虚无空洞的迷雾。林念看他背挺得板直，头却又低垂下去，就像看到一只毛皮都焉吧的幼狼，耳朵和尾巴耷拉着，爪子焦躁地碾着冰冻的土地，熄灭的烟蒂在水泥地划出几丝灰痕。

还是逃吧，萧子屈想。曾经他的心意不被接受，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感到意外。

他曾经为了一个人把自己的前途都毁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超越他，是林念将他从深渊中拉起，那些情意便从锁起的心里随着血液涌向全身。他每日都告诫自己，在配不上他的时候不要去妄想不要去触碰，不要试图染指一丝一毫。

林念的存在就像是黑暗里的星辰，光芒微弱却耀眼，就像冰层下的小苗，总让人觉得生存的希望渺茫。可再渺茫它也深深扎根了，瑰丽的树冠肆意地向外生长。他满脑子里只有考上好的大学，只有成为一个配得上林念的人，让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只图混日子的不良，让她为自己而骄傲，让她觉得自己足够优秀，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抱住她，光明正大地喜欢她。

他这样的人，为一次考试努力了这么久，他抱着要让林念为他骄傲一次的心拼搏了这么久。但现在什么都没了，他甚至无能到连去实现一切的机会都抓不住。

他被骗了。

在高考日的倒数中被结了梁子的混混们拖进巷尾践踏自尊，被按在墙上拿美工刀刺进手心后，他的世界也被颠倒过来，无数次令他想到了死——谴责，失望，拒绝。林念不可能再答应他，他早就知道了。

萧子屈不敢抬头，他几乎快想不起那时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他垂着眼，满脸是泪，它们像是有重量的，硬是拖着他蹲在地上，喉咙里裹着压抑的呜咽，混着眼泪摔落在地面的轻响。

他们的目光短暂地相遇了，萧子屈颤抖的眼里不断地涌流、破碎。林念想对他说点什么，她伸出僵硬的手摩挲到他发间的瞬间，所有孤勇汇聚成一阵颤抖。萧子屈的啜泣裹着重重的鼻音，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大滴落下，让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干涸至死。

林念却只是紧紧地看着他，然后萧子屈听见她说：

林念“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