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速起步中

绿葡萄长得不错，去年只有半腰高，今年已经爬上了树，就是爬高了枝干瘦弱起来，挂果位少很多，爸爸想着要不减掉一些？妈妈舍不得，就随它爬，摘得葡萄晒成干，黑漆漆的，好在没有发霉，明年就知道该怎么改进技术。

　　茶哥走时送一袋剩下的，泡水喝，他腿脚不便，喝这个怕是好，虽然好不好的妈妈也不知道。自己种的药带一些走，这两年多亏他照顾了。

　　房子盖个墙，立了梁柱子，一个人忙终究很慢，四五月没盖起来。爸爸的手磨出好些巨大的血泡，老茧厚得磋磨人。特别是石灰、砂浆很腐蚀手，脚也有些脱皮，妈妈找了一些护理方子，不过一直干活没什么用。

　　五月后雨水突然多起来，盖起来的一间小房子水汽太重，小傻瓜住进去半个月发了两次烧，现在屋里成日烧火。大姐过来说屋子没有过人气，不能住，要请客吃乔迁饭才行。可房子还没有盖好呢，而且这种事情爸爸是不怎么信，妈妈信，可确实房子没盖好。于是买了不少贡品、香烛放佛像前，虔心拜了拜，没想到之后小傻瓜就不发烧了。也不知道是烧火的作用还是佛像的作用，或者吃的药不错。谁说得清，赵叔跟爸爸聊天时他说：“凡事都试试，总归没错，能好就行。”

　　老房子开始拆时能收玉米了，这是小傻瓜的生日月。妈妈把玉米里还够嫩的挑出来磨好几道，放点糖，拿芭蕉叶仔细包着蒸熟，小傻瓜吃的咯咯笑。

　　天气很热，收玉米没找人帮忙，爸爸停工几天两个人一点点的收。今年茶地里种了蚕豆、豌豆，这些就妈妈自己去收，院子下种了一块土豆，很肥。妈妈看得惊奇，原本看着叶子稀疏，还以为该瘦不拉几的。爸爸说：“长年累月的果子、叶子，怎么捂都肥了。”

　　这里是板栗树下，几乎没有阳光，妈妈就是随便种的，没想到收获不少。挖土豆的时候居然还发现一棵核桃树苗，巴掌高，差一点被妈妈挖断，还好爸爸来拿土豆去烧时慧眼识珠啊。

　　今年的板栗多卖了五百，半山腰种的板栗稀稀拉拉的结不少，初次结果少，但是很大，价格不错。卖了两千多，手里可算有一点点钱，妈妈想着要好好存着。谁知赶集的时候看见一套家具，再添几件衣服，钱又没了。

　　回来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爸爸才想起来拉电的事儿，两千块钱好像也拉不起来，等吧。

　　冬天肥完地二侄子过来帮忙盖房子，有心叔也来，善恶也来，赵叔中午过来做饭，妈妈负责拌砂浆。忙的不行，二侄子婚礼在过年前，那时好几家结婚，热闹的很，同一天的就有三家，一家还在对面山后面，远啊。却是远亲，不得不去。

　　热闹的，爸爸做在客厅里说说笑笑，看着大家来来往往，新娘在门口站着，习俗。想起妈妈跟他回来婚礼也没有，更别说拜堂成亲，心里遗憾啊。也不知道现在妈妈吃饭没有，早上天不亮就赶路，到了勉强赶上午饭，估计吃上了。

　　晚上只剩三三两两熟人坐着天南海北，恶魔姐夫让爸爸明天过来吃二顿，后天吃回门，爸爸说家里忙。实在是两家没那么亲，要不是他姐姐估计他都不来，平时劝解妈妈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只是说说，哪有真不介意的？

　　恶魔姐夫抄起火钳就往爸爸脸上怼，要不是隔壁叔拉的快爸爸的眼睛就不能要。爸爸忍不住，拿起火坑里一根火棍也要揍，大姐过来拉劝，被恶魔姐夫推倒在地。二侄子从隔壁过来一边拉恶魔姐夫，一边让爸爸走。爸爸看着他和爬起来拉住恶魔的大姐，沉默几秒，仔细放好火棍憋屈的离开。

　　晚上回家妈妈听说后骂了好久，眼泪掉了不少。爸爸笑眯眯的听着，抱着人默默抚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居然学会了这么多骂人的乡话了？但是还是很可爱，嘿嘿。

　　隔天二侄子拿着一些剩菜过来，叫爸爸过去吃饭，爸爸没去，妈妈找遍家里拿出二百块钱给他，“等以后有了再给你补上。”

　　二侄子没说什么，歇一会儿拿着钱回去。妈妈没说什么，背着篮子去找猪草。家里的大的那头要杀做过年猪，剩下的成年的也要卖掉，剩下的还有老母猪和小猪，老母猪生完就没再配，猪圈太少养不下。得等下次卖前再配，之前就好好养着吧。

　　结果养过头到后面配几次配不上，爸爸怀疑种子问题，跟卖种子的人理论，人家跑来看说养太肥，没办法，只能卖掉。老母猪的价钱便宜，一头三百斤的猪没卖多少钱，家里还要费心思培育一头。

　　好在新一批猪刚好能培育出一只母猪，有了第一头的经验就好。找人家来看买菜吃饭，红包等七七八八的去了一百块。临走还让抓只鸡，妈妈看着有些不得劲儿。爸爸说：“它已经物超所值了，不要计较太多。”

　　妈妈脑海突然一阵闪电般闪光，沉默着出门干活去。今年种的玉米多，老房子要拆了盖新的，旁边盖好的房子是两层的小间，二楼爸爸没有竖前墙木板楼，屋檐伸出去支出一个小堂楼来。下雨会飘水汽，为了储存玉米只好拿塑料薄膜拦着。妈妈瞧着说：“还不如把墙围起来呢，安装的栏杆没什么用。”

　　这话有心叔也说过，爸爸却坚持这样，现在听着妈妈的话他突然有些失神，轻声说：“我以为你喜欢……”

　　妈妈愣住，眼睛酸涩起来，“等大房子盖好我养些花在栏杆上。”

　　爸爸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笑着说：“我特地用了烧砖砌的，绝对耐你浇水和植物的腐蚀。”

　　老房子拆的时候找了几个村里人帮忙，下梁还要师傅来请，去年的十三只猪仔卖了八只，七千块钱左右，请梁和拆房子就花去两千，师傅的价钱八百八十八，做法的香烛等等五百多。爸爸想修水泥钢筋的梁，那个师傅说不合适，犯冲。爸妈有些忌讳，可爸爸坚持用，就是副梁也要水泥钢筋的，为此又花了两千买材料，趁冬末春出雨少、风干时把地基和梁架构起来，从城里找来五个泥瓦师傅，带着他们的工具，花了一千三百块钱，两天把梁和地基浇灌上。

　　用的电是善恶家的，给了一百块钱电费，因为大功率浇筑电钻坏了他家三个电表、李两个闸刀。期间还有别人的工钱，八十一天，找来十个人，包饭，最后就把框架和材料搞完，剩下的还得爸爸自己来，因为没钱了。

　　去年的十三头猪死了两头，现在还有三头，一头做母猪，一头过年杀了，剩下的爸爸说留着搬迁喜宴用。家里的鸡不少，现在每天有八十多枚鸡蛋，小傻瓜已经会慢慢的去捡回来。可这些鸡蛋买不了几个钱，每天家里都要吃，妈妈补身子，爸爸补亏空，小傻瓜补营养……好在房子有个初步模型，看着挺像回事儿的。

　　妈妈前年试着种的药材死的差不多，不过茶地收益却是最好的时候。夏天时她砍竹子本想围一圈篱笆墙，谁知围一节就放弃了。那些地跟别家区分就是一两棵树，或者一道坎，围起来不现实，弯弯绕绕的反而浪费时间和竹子。还被坎下杨婆婆见到，妈妈只好尴尬的说要种豆子，迁藤用的。

　　杨婆婆还实在的教了妈妈一种迁豆藤的架子，迁出来的豆藤壮实、高度合适，结豆多，不占地儿。妈妈都不知道一个豆架子还能有这些道道，回去跟爸爸好一阵说。搭建竹篱笆一事儿没能成，豆子倒是种的很成功，晒干后能保存很久，还卖了两百块钱。

　　茶叶由于爸爸没时间，茶哥也不干了，收益较往年少一半多，原本五六千的，现在只有三千收入，还是今年茶树修剪后最好时候，此后要保持好才能稳定收益这么多。

　　最让妈妈开心的除了房子初见雏形外就是院子边的七八株绿葡萄总算爬架子，弥漫开了。搭建的架子沿着院子边缘形成一个走廊般的绿荫带，可惜的是门口巨大的板栗树和下面的沙树林拦住视野，有些暗沉。

　　搭架子那天妈妈说：“要是下面的沙树砍了多好。”

　　爸爸说：“这样也挺好的，仿佛生活在原始森林，多美。”

　　妈妈想想也是，就不觉得遗憾了，况且四周的视野只有前后拦住，左右非常通畅，也算是风水上的前有宝屏后挂山吧。

　　热的时候板栗树下的温度能低好几度，要是那些树砍掉便没这个效果了。

　　绿葡萄非常甜，妈妈舍不得卖掉，小傻瓜也爱吃，全部做成葡萄干放着。这些葡萄干是小火慢慢烤干的，颜色纯粹、均匀、淡淡浅绿，难得见一颗颜色深沉的。夏天兑着酒酿熬年糕条吃，销魂解暑啊。小气婶子路过看见摘走好些，谁路过都送几串，好像也没多少。

　　有心叔想要一棵回去种，从最大的那棵上剪了一支，妈妈心疼好几天。

　　不过今年也有可惜的一件事儿，家里的李子桃子全部没卖掉。加上弯子里爸爸种的能收十好几吨，爸爸去找了两次都没找到买家，李子最好的才三毛钱一斤，桃子更是一毛钱一斤！爸爸背去的就卖了一半，十几块钱。匪夷所思啊，妈妈以前在城里想吃李子十几块一斤，还不如家里这个好，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