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速起步中

把最好的都摘回来做蜜饯、果酱、果干，存了好几坛子。爸爸心大的说：“这些果子肥地不错，今年把这些地全部种芭蕉芋，明年养它二三十头猪。”

　　念想很好，第二年新母猪就生了五头小猪仔，芭蕉芋却卖了不错的价钱。原来镇上开了家凉粉厂，这边大部分人家会种一点这个喂猪，能卖的少，去年小傻瓜家全部种上，这种东西重啊。派来的马就拉了两天，两千块钱到手。当然，别人是精挑细选走的，剩下不少，喂猪够了。

　　说起马儿小傻瓜家的两匹马两岁多，勉强能拉货干活了。但是爸爸舍不得，两只都是小母马，好好养着明年三岁半左右就能怀小马，嘿嘿。是不是可以靠一匹马发展一个马群？

　　理想总是美好的，因此才让生活充满无限可能，并且不断失败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力气向前冲。

　　猪多了肥就多，房前屋后的地垦上特意留下的苦蒿砍个七七八八来捂肥。不知道是药用价值还是肥力价值，村里人人认为苦蒿捂肥最好。山上空地的苦蒿初春就不见身影，这东西发的早，被砍也早。妈妈行动能力弱，等想起来时家周围的还被偷砍不少，估计没人认为这鬼东西还有人故意种吧。

　　妈妈气呼呼的抱怨，爸爸说：“我们错高峰就好，夏秋那时候他们都忙，我们趁那时候砍回来也行。”

　　妈妈记住了，每年那时候就去砍。

　　一次去城里买香烛，居然发现有艾香，一个道士婆婆在一边现搓现卖，还挺贵的，一块钱小小一支。回家妈妈就想自己搓忙活半天没整明白，后来学会还是机缘巧合下了。

　　爸爸买回来不少豆腐，偏偏这个东西容易坏，放两天就长毛。爸爸想着长毛就当臭豆腐吃，没什么关系。谁知吃完毛豆腐一家人拉肚子拉的稀里哗啦，大人还能撑着，小傻瓜不行，才半天就小脸惨白。爸爸只好把院子里堆的苦蒿砸一人一碗喝下去才镇住，剩下的豆腐不敢吃了。妈妈拿油炸的金黄，再试着吃才没出事儿，就是不知道吃完对身体有没有坏处，可谁在乎呢。有吃的丢了才是最在乎的，妈妈看着油锅里的豆腐莫名开心不起来，回头见爸爸一边烧火一边逗小傻瓜玩才心里豁然开朗。

　　治拉肚子的苦蒿没来得及收拾，干在碗里，那些叶子变成细细的棉花般的东西，妈妈捏一下突然觉得学会了艾香制作。

　　她找来艾草先是砸细碎出汁后再晒，爸爸说：“这样有用的不就变成汁液被你挤掉？”

　　晒干的艾草确实味道寡淡，妈妈又改进改进，晒干后捶打，没想到成了！当晚烧一小堆在屋里，新房子那种水汽和土味儿散不少。

　　今年主要种玉米，老母猪生后过一个月再次配种，得要粮食。

　　妈妈继续去换工，小傻瓜家不进行除草、松土和追肥，可是要去别人家帮忙，换秋收的工。一年下来人黑了，也瘦了，爸爸看着心里不得劲儿。想起大学的时候，妈妈虽然不是最美的，也是肤白貌美的，如今看着越来越像村里的婶子们。这个对比在有心婶子来家里时特别明显，她原本身体就不好，生完孩子后更弱，有心叔很少让她下地，就在家里喂喂猪什么的，人白了很多，也胖了很多。

　　秋收时爸爸不让妈妈去干活了，他自己去，让妈妈在家煮饭。他想，家里的地还是不要种那么多了吧。

　　可是不种地收入怎么来？农村人一年到头靠的就是那点地，那点庄稼啊。

　　今年中秋，做了板栗月饼，里面是花生五色馅儿，板栗的皮，香糯美味。妈妈以前会整一杯小酒到李子树下赏月，今年似乎没那个打算。月饼出来爸爸就搬着小桌子和板凳放到李子树下，酒是上次赶集特意买的，一点点。还有葡萄干、李子干、泡桃子和橘子。满满一桌子，回头妈妈抱着小傻瓜笑眯眯走来，淡淡的月色，萤火虫闪闪的。

　　“以后中秋都在这里吃月饼，赏月，可好？”爸爸站在妈妈身后期待的说。

　　妈妈说：“好啊，等房子盖起来，你在这里搭建一个小亭子，摆上固定的桌子和椅子，再放一壶茶和一组杯子……”

　　“幻影……”爸爸喊一声，妈妈疑惑的抬头。

　　爸爸蒙住小傻瓜的眼睛，然后给妈妈一个轻轻的吻，“我愿你如初，不论白发悲长河，依旧恋春风。可好？”

　　妈妈眼神闪闪，低声道：“我会的。”

　　想着为了妈妈的隐居而放弃大城市，其实最愿意隐居的人是爸爸自己。妈妈看着酌酒的爸爸心里充实，大概自己近几年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让他不安了吧？

　　第二爸爸就去找平凡三爷过来推木头和木板，立桩子，趁妈妈出去换工时把小凉亭盖了出来。板凳和桌子还没有做，平凡三爷这几天都会过来做，爸爸继续盖房子。本来他想去换工，可妈妈不同意，她想早点把房子盖起来。

　　小凉亭套件好后爸爸有些不满意，总觉得差点什么。妈妈试着坐了坐说：“要是椅子就好了，能靠着。”

　　可是家里没钱买，爸爸想起小时候爷爷教的藤椅，恶魔姐夫会竹编，但是两家人不走动，爸爸不会这个，只好去找藤条编藤椅。他会的是那种简单的，不好看，为此想去学一下，被妈妈好一顿训。

　　“现在感觉盖房子，秋冬初雨少，天气好，别想些超前的东西！”

　　爸爸不说话，就是傍晚手工后会去后山找藤条。农村特有的一种灌木，结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另外就是绳子一样长在地上非常长的那种。要收集一样粗细，结实光滑的。

　　路过茶地发现茶地边一处处的竹架子，上面挂着干枯的喇叭花藤蔓，还有豆子。茶地外圈有意无意栽种的野花，都是占地方没用的，但是仔细剪过。爸爸突然释怀了，热爱园艺的妈妈想必不会失去他热爱的那份自我。

　　老母猪这次生的少，就三头猪，妈妈以为种出了问题，想周边婶子、伯娘们打听才知道那是正常的。有些人家自己养了公猪的得配好几次才能怀呢。

　　今年过年杀一头小的，去年还剩下一些腊肉和腊肠，今年那头大猪计划明年搬迁用。新房子已经挂楼板了，一半木板楼，一半竹楼，堂楼是竹子打底，竹编席铺二层。

　　爸妈想全部是契合的木板楼，奈何家里没钱买木头，自己家的沙树都砍完还不够盖的。要不是爸爸非要水泥梁估计寻梁就得头疼死，要不少钱，当然水泥的也费不少钱。

　　晚上就着煤油灯两口子编竹席，一个递竹篾，一个编，小傻瓜在一边跑来跑去的帮爸爸压边。压到晚些时候走路都晕晕乎乎的，眼睛皮睁不开。妈妈催她去睡觉，小傻瓜坐着不动，脑袋摇来摇去好不可爱。

　　爸爸捏着她的小脸笑出一朵花来，“我家宝贝就是乖，懂事的很呢。不过宝贝累了就得去睡觉，才能长高高。”

　　小傻瓜还是不去，妈妈起来保着她笑眯眯的走了几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两口子静悄悄的不说话，怕吵醒小傻瓜，一直编到换了两次煤油才歇。爸爸还低声说：“明年想办法拉电，刚好去年浇灌水泥柱买了不少电线。”

　　“嗯，去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手语书给宝贝买一套回来，还有启蒙书，她……不知道能不能去学校，不能去就我们自己教。以后管理家里的地，房子什么的都给她准备好，找一个老实的人当上门女婿……”

　　妈妈搂着小傻瓜碎碎念说了很多，爸爸沉默的听着，慢慢就睡着了。

　　一次赶集看见有藤编椅卖，爸爸过去找老板聊天，聊到傍晚才把人家的技艺连蒙带猜的听个半成半。回家都快后半夜，家里的灯还亮着，妈妈听见小黑叫赶紧跑出去看，见到爸爸才松一口气。

　　“怎么这个点回来啊！”大晚上的，回家的路那么多，让她接都不知道去哪条路的岔路口接。

　　爸爸搂住妈妈说：“找人学一点本事，晚了点。回来没车，你知道的，去县里路远。”

　　“你啊，总是做没谱的事情。大半夜的，我只能在家干等！”

　　爸爸讨好的说：“下次我注意，让你担心了。”

　　“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我不能及时知道，明白不？”

　　“明白，我们去买个手机吧。虽然很贵，买个二手的。听说现在出来一种新手机，会翻盖的，那么以前那种估计会便宜。”

　　妈妈想着也觉得好，毕竟不能联系真的麻烦，以前在城里有座机电话亭，只要五毛钱……“我们买座机和一个手机吧，座机便宜。听朱婶子说四百块钱就能安装，每年三百块钱费用。”

　　“行，谁出门就带手机。”

　　计划半天，第二天早上妈妈瞪着铜铃大眼睛看着爸爸，幽幽道：“我们家没电，安什么座机，买什么电话？”

　　爸爸愣了愣，然后笑起来，抱住妈妈亲一口说：“先拉电！”

　　小傻瓜被吵醒，也坐起来看着爸妈，两口子脸红了红。

　　这些事情得靠后，房子总算只差盖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