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房子

今年没人提醒种田，小傻瓜家错过了下种期，妈妈就去买了荞、豌豆、蚕豆，全种上。后面的田问李婶子家要了秧，种一点自己吃，院子前后种了糯玉米，里面加些黄瓜、红豆，非常完美。

　　茶叶今年属于减产状况，去年剪了枝，发的不太好，爸爸说过一年就特别好。有心婶子怀着，就采茶方便，但是一个人出去有心叔不让，妈妈便时常被喊着去。熟人茶地喊着去也能摘，她带着妈妈几乎去遍能去的茶地，今年爸爸也跟茶哥合作，他负责这边收，要烧瓦就不去跑了。

　　茶季过去赚了三千块钱，欠的债还的七七八八，妈妈看着账本松一口气。爸爸说：“我说晚点还，你一口气全还了，我们一点储备金都没有。”

　　“怕什么，只要不欠着，要饭都行。”妈妈的思想就是不欠就能万事大吉，剩下的总会解决的。

　　蚕豆和豌豆能摘后爸爸背去卖过几次，路途漫漫，一天来回，还要半夜起床，就赚一百多块。买点肉回来，舍不得出五块钱坐车。妈妈叹气：“要是有路就方便多了。”

　　爸爸说：“有路还不是要走，这边没车啊。”

　　妈妈说：“有路就想方设法的找个摩托车，我会骑。”

　　“嗯，我们买匹马怎么样？”

　　“要好几千吧？”

　　“两千多，好的三四千。”

　　妈妈嘴角扯扯，“一毛钱没有就想四五千的事情？你怎么那么能啊。”

　　爸爸笑着说：“先想嘛。”

　　五月的时候旁支叔爷爷仙去，爸妈带着小傻瓜去吃白酒。爸爸说起想买马，堂叔就聊了几句养马心得，还说起老了养了就到处放放的，也不用去干活。不知话题怎么拐到棺材上，老堂哥说起自家要在棺材树那块地盖房子，麻烦，砍了老阿爹不同意。爸爸想起自家弯子里有三棵棺材木，表示愿意卖一棵。堂叔就说他用堂哥家的，堂哥家不急就用小傻瓜家的，然后马给爸爸，爸爸同意了。

　　隔天去看，堂哥看中了最大的，结果堂叔也看中了，然后就变成堂叔直接给马，树归爸爸，另外再补八百八。他们对棺材木特别看中，另外两颗也不错，爸爸却不打算卖了。这是当初爷爷奶奶种的棺材树，但是爷爷走得早，没用上，奶奶的恶魔姐夫补的，就剩下了树，最小那个当初觉着三吉利，也留着，现在挺好。

　　马到手，妈妈摸了好几把，好啊，油光水滑的，都舍不得让它干活，乍看还是母马！妈妈立刻说：“我们赶紧配一个，怎么样？”

　　爸爸觉得好，今年家里又没种地，它正闲着。谁知好不容易打听一家种马，包配上要一千二！八百前阵子打听送礼去了一百，买东西花销两百，还有五百，不够！爸爸让配着，自己去借钱，回来妈妈骂他几句：“什么马种这么精贵，买才四千，他随随便便拿去快四分之一？你还同意啊！”

　　爸爸说：“那马体型好，高大，品种好。自古以来马都不便宜，这个价格可以了。”

　　妈妈说：“茶哥家的马也不错，要不等他来？”

　　“先去借钱，我带你去看你就知道了。”

　　钱没去借，家里的鸡卖了几只，之前种的药也卖了新鲜的，便宜过头，两大篮子才三百块钱，一块蚕豆卖给不知叔家，给两百块钱。他家在镇上卖豆腐，这个季节早蚕豆少，他家要得是新鲜半老蚕豆，价格给的好。

　　挑挑拣拣的凑够钱，见到马妈妈才明白爸爸的执著，那马高大威武，毛色偏红，肌肉结实，比例完美，行动间皆是劲道。

　　配上估计要两个月，暂时马就放他家，给一半的钱，妈妈总有种马儿没捂热就丢了的错觉。

　　有心婶子在八月生个女儿友离，妈妈高兴的，可想到小傻瓜不能说话又暗下心情。但等她们一起玩的时候其实没什么隔阂，依旧玩得很开心，那个妹妹比爸妈还能理解小傻瓜的比比划划。

　　马儿怀了小马，妈妈难得大方的去买了不少精料喂，结果一个星期后马肚子涨的，尾巴处还有血。赵叔过来看了说不能只喂马玉米精粮，它要多吃草，干草青草比例合适才好。

　　妈妈还是不放心，去镇上买药，还仔细咨询了卖药的。回来要给马儿喂，爸爸拦住说：“去问养马的行家吧，总觉得那个人的说法不靠谱。

　　妈妈觉得靠谱好歹是个兽医啊，可有关生命的事情她又不敢决定，只好让爸爸去叫配种的那家人过来。他家男主人过来看了说不要用药，多喂点青草、甘草，人吃的那些保胎草药什么的喂点就行。

　　妈妈半信半疑的照做，三天后马就好了大半，心悄悄松下来。

　　今年水果收获特别多，爸爸找了个商贩来摘，给两千七，李子大部分卖出去，就院子周围的留着，外加两棵梨。剩下的水果妈妈摘了做成果干，拿出去卖了三百块钱，一年到头结束，小傻瓜两岁多，能慢悠悠跟在妈妈后面跑。但是不让去爸爸那边，那边现在堆着高高的砖瓦，怕不小心砸着她。

　　十二月，手里的两千块钱请村里有驴有马的六家人家帮忙拉石灰、水泥。一天给一百五，来回拉三次，石灰、水泥找车拉到坝上半山腰，去一个小时，来一个半小时，早上八点开始，下午十二点半开始，拉两次到六点半，包午饭、晚饭。一连拉两天，爸爸觉得够了，不够就自己去背。

　　于是手里一点点钱没了，妈妈看着一堆材料安慰自己至少东西在眼前。这些东西要好好盖着，不然很容易变质，妈妈天都掀开一丢丢角检查，那样子在爸爸眼里可爱的不行。

　　接下来要规划房子布局，爸爸觉得顺着右边的田挖地基就很不错，妈妈不愿意，那边有小傻瓜的秋千、漂亮的李子树，树下空旷的视野能看清整个大坝和远处的大山，一切人来人往清清楚楚，空闲的时候坐着看远方，浪漫至极，虽然目前她没实践过。

　　爸爸只好避开这块妈妈的心头好，地就这么大，只得盖在老房子的地基上。

　　临时在猪圈后面盖个棚子暂时居住，刚好冬天大雪盖好，初春雨少，适合开工。家里真的没钱，爸爸一个人慢慢盖，挖地基时妈妈帮忙拉土。今年要种地，家里的母猪生了十三只小猪仔，现在挤在猪圈还小，大了吃的他们哭穷，得未雨绸缪，多种玉米。

　　抽空妈妈去种上，不管肥，就直接种，没办法，她一个人也办不到。善恶婶子看见后默默帮忙，善恶也来了。妈妈只好把肥安排上，今年肥多，有心叔要一半过去。他家才开始种地，家里堆肥少。自家种完妈妈又去帮善恶家和有心叔家，赵叔家今年也种了地，妈妈整个春季都在换工，人瘦了也结实、黑了许多。爸爸心疼的不行，问村长家要来不少芦荟养着，晚上妈妈睡着了他还在帮妈妈敷脸、按摩。

　　小马生了，两只，罕见的很，但是母马死了。妈妈哭的伤心不已，富顶家要买去吃，妈妈不同意，固执的要埋掉。爸爸叹气，晚上两个人火化了它。找富顶家借了一千块钱买一头奶山羊来喂小马，配种那家过来问卖不卖小马，爸妈舍不得卖。

　　大姐过来看一眼，私下里跟爸爸说妈妈败家子，那马卖两千块钱都多，就烧了！她家的牛刚好生了，拉过去喂也一样，还又买头奶羊，不会过日子。

　　爸爸默默听着，没说话。小傻瓜在一边拿着小锄头帮忙挖土，深深的地沟里不注意都看不见，泥巴偶尔砸她头上，爸爸笑眯眯的看着，偶尔伸手拍拍。

　　大姐留下三百块钱，爸爸说：“你自己留着，你们也缺钱，把温平也送去读书。”

　　温平是大姐家五女儿，今年小升初吧，听说要跟着老四去打工，介绍的一家饭馆子。那姑娘读书好，人安静能干，估计饭馆很欢迎。

　　大姐说：“来三读书呢，老六也在读，老二不成器，介绍个姑娘。”

　　“那就更不要给我，我现在也没钱给他们，等有了补上。”

　　大姐眼神茫然的看着地上，完了笑呵呵的说：“自己过好，我先回去，家里猪也要喂。你家今年玉米够吗？要不我带点小猪回去？”

　　“够，你家母猪能生，还养得下啊？”

　　“养得下，老二分出来得单独给他盖猪圈，房子就分一半出来改了单独的院子，先凑合着。”

　　爸爸想着大姐家那个大房子，分出一个院子不小啊，就没说什么，“小猪抱一个回去吧，生的多。”

　　确实，一半只能生四五个猪仔，他家的生了十多个！马也是，一次生两匹。

　　大姐走的时候拿了半篮子豌豆和两头小猪仔，妈妈回来爸爸说后她只是轻轻叹口气，那三百块钱爸爸也没接。采茶的时候大姐过来喊，非要拉妈妈过去，恶魔姐夫稀罕的来家里吸了口烟，让爸爸在老二侄子成亲时帮忙接亲。爸爸答应了，妈妈只好跟着大姐去他家茶地采茶，恶魔姐夫让她想来就来，别客气。妈妈笑笑没说话，一会儿借口家里喂猪就回去了。

　　今年茶哥没干这行，特地过来跟爸爸说一次。冬天跟别人去拉货，走夜路掉山沟伤了腿，马也死了。爸妈唏嘘，两家人的马还好巧都死了。

　　爸爸想送他一只小马，他不要，腿残了走不动，要马干什么。这个人颓废很多，爸妈不知如何安慰，爸爸陪着喝得酩酊大醉，妈妈熬夜善后。

　　茶哥住家里五天，帮忙盖房子，先改左边耳房，到时候搬过去再拆老房子，盖下面的。门口一块田就不要，填了做院子，刚好把妈妈要的花前月下规划起开，省得放个椅子还被田垦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