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拿锄头挖药草,爸爸拿过来说:“我去吧,你去拿鸡蛋。”
“嗯,你多挖点,一起吃。”
“好。”
爸爸在门口挖了几株红根止咳草,夏中,加上雨水,长得非常茂盛,齐腰深的枝叶拿回家也是喂猪的好东西。湿哒哒的土粘着胖乎乎的红色的根,看着不像蚯蚓那样肉乎乎的黏腻,而是清新的可爱胖。就着房檐下的水沟洗洗,妈妈看见了就唠叨:“你洗一堆泥巴在这,回头又要收拾!”
“没事,反正都是泥巴。”
“把沟堵了还不是要你挖,傻啊?”
“我挖我挖,呐,拿去洗洗,我到地里看看,哪里土塌了。”爸爸就着刚才的锄头扛着下了院子,周围的地下了大雨会滑坎,有些果树或者菜会被埋要及时掏出来。
芭蕉林那片儿滑了,把两块地滑成了一块,粽叶林出来了几棵,爸爸把它们顺手埋进下面的地,土里还有很多折耳根,没有冬天的胖,但是叶子非常肥。爸爸随手捡一把挂在锄头上回去。妈妈蒸了一大碗蛋羹,里面剁的碎碎的药根粉红粉红的,很可爱。拿两把勺羹放着,爸爸回来刚好可以吃。
“你怎么不赶紧吃?”
妈妈笑笑说:“等你一起吃,正好凉一下,地里有事吗?”
“没有,芭蕉林那里滑了,不要紧。我摘了把折耳根,一会儿你拌辣一点啊,下饭。”
“行。”
“家里没水了,雨水我不放心。”
“我一会儿去挑。”
小傻瓜家的水要去山弯一个泉眼里挑回来,家里放了一个大缸,昨天忙着收拾大雨的残局就没有挑,用完了。家里有一对木桶,五十斤一只,爸爸忙的时候妈妈也能去挑半桶回来,慢慢的走几步歇一会儿。有时候感慨要是有钱就去拉一根水管,到时候就不要挑水了。最近妈妈又说起这个事情,爸爸说:“我们挖个沟吧,顺便挖到田里去,省得每次都要担心水库没水。水库水多了谷子也不好。”
小傻瓜家的田都在房子周围,后面有一个很深的水田,每年都要储很深的水供给其他田,插秧的时候就很难,秧苗也要育很深才行。妈妈听了说:“也行,沿着路挖过来也不远。”
说做就做,吃完早饭两个人就背着小傻瓜去了。妈妈沿路把挖的草收拾了拿回家,部分喂猪部分干了可以垫圈,来年也是肥料。早上割的草中午就散了水汽,拿回家晾几天就好。他们沿着小道边挖,靠土墙边很多车前草,蒲公英,折耳根,正是水嫩嫩的,拿回去焯水也是一盘好菜。但是妈妈不喜欢蒲公英这种苦涩的野菜,折耳根好不错,爸爸也喜欢,多加一点辣椒很下饭。
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主要是喂猪。虽然路边很多,挖到头也就两篮子,三只猪一天的量。
中午妈妈回去做饭,顺便喂猪、狗。有点热,煮饭时间太久。先把一锅葱花鸡蛋汤煮着,喂好猪就可以下面,简单泡点剩饭给小黑狗,装两碗拿着匆匆离开。
爸爸又挖过去好远,见妈妈来忙把手往草上刷几下,之前下雨藏在阴影处的水把手上的泥洗得七七八八。“来了?”
妈妈点点头,拿出一大瓶水,还有两碗面。“拿水洗,不知道土里多少寄生虫呢。”
爸爸看见两碗面说:“没在家吃?拿过来都坨了。”
妈妈笑着说:“我乐意,就要跟你一起吃。”
“笨。”爸爸笑骂一句,满眼的愉悦。
又挖了两个小时才挖到溪流边,水流哗啦啦往小沟里走,爸爸一路跟着要看哪里会不会堵。妈妈拿着饭盒翻螃蟹,溪流的石头下有很多螃蟹。爸爸走前提醒道:“小心水蛇。”
“知道了。”
这个时间螃蟹比较瘦,妈妈挑着红壳大个的捡,看见饱满的也会拿着,没多久就捡了十几只。
到崖下的井边发现有两个新水井,上面拿水泥仔细封了盖,一根水管拉到山下去,出了井就仔细埋起来。她心理有些复杂,想着自家要不要也拉。可家里没钱,也不知道还有谁家惦记这里,一共就几个位置不占会不会没了?
爸爸回来时妈妈说了这事儿,爸爸说:“不急,慢慢来,这口老井他们总不会占了。”
妈妈叹口气默认了。
回去把一些螃蟹拿瓦块养在屋檐下,爸爸笑着说:“养不活的,而且河蟹也没养的价值。”
“不养怎么知道,能吃就有它的价值。”
晚上妈妈把那些老螃蟹去内脏裹蛋液炸的脆脆的,一大盘黄灿灿的,撒点辣椒粉,诱人的很。妈妈打趣道:“不是没价值吗?看你的馋样儿!”
爸爸厚着脸皮说:“经过老婆的手什么都有价值了,嘿嘿。”
妈妈脸红了红。
就晴一天,毛毛雨又下。爸爸拿着锄头去山上挖沟送水养田,刚好今年没种。
路上流水淅沥沥,没有沟就沿着小路中间流,冲出坑坑洼洼的水洼,烂叶堵住后小瀑布哗啦哗啦的。爸爸伸脚踩几下水洼瞬间泻去,看着有些孩子气。
树叶新新,刚刚深色的时候。沿路忍不住往林子里钻几部,看看这里那里的踏青兴致出来脸上都是笑意。挖一路到后山的田里,里面积累了浅浅一层水,把峡口石板挡上,至少积累一米的水才够下面那些田用。一切弄好又上山砍一捆树拖回家,远远看见一棵树上开满白花,跑过去摘一大把拿着,小心翼翼的护着。这种花跟广玉兰很像,但是香味不像广玉兰那样浓烈,淡淡的清香,好闻。
抱着花就不好扛柴火,总不能真拖,路上水淋淋的,而且雨衣也磋磨着不要一会儿这些花就凋零干净了。
他拿着花跑回家塞到离家不远的奶奶果树下,再回去把柴扛下来。
一捆柴怼到竹篱笆墙边,茂盛的叶子还能遮风挡雨,盖住上面年久失修的洞洞,就是一困柴挡不住,要拿点砖砌上才安心,抬头看看屋顶默默想着是时候烧点砖瓦了,房子怎么慢也是要修的。
放好柴火去把花拿来递给妈妈,妈妈拿着花脸红了红,嗔怪道:“就花时间弄些没用的。”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认真的找个破罐子插好放屋檐下,看着就心旷神怡,忍不住捏住嗅好几口,爸爸看着美人嗅香图也高兴,两个人放好东西吃饭去。
第二天还下雨,雨天是窜门的好时候。爸爸一大早炒了两碗鸡蛋饭,自己吃一碗就出门了。昨晚上想一宿还是要烧瓦烧砖,出去买几毛一块,少说要三百块,之后要盖猪圈,修新房子,特别是砖,屋子砌一圈得两千块,还有石灰、水泥……没两千三千拿不下来啊,自己烧的话省很多。
只是他不会烧,还要去学。
出去串门路过咸鱼家被叫进去聊天,喝了一点酒,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是发小,什么事情都说,想起很久没有一起聚聚就想办一次聚餐。咸鱼出去几分钟叫来几个发小一边打牌一边商量聚会的事情,爸爸手气不错的赢了三十块钱。
农村人聚餐就是一起喝酒吃顿饭,约好五天后吃狗肉火锅,爸爸才起身说要去找人教烧砖,咸鱼不会但是他说赵叔的技术不错,爸爸想着赵叔家就在咸鱼家下面近,不如去他家好了。
咸鱼拿出一块肉说:“刚从镇上买的,你拿去给赵叔。”
爸爸尴尬的搓搓手,他想着给钱的话就不要送礼了,这下子有点拿不出手啊。“多少钱我给你啊。”
咸鱼也不客气,“二十,两斤啊。”
“行,狗要不要一起去找?”
“我去,刚好镇上一个朋友家有一条要卖。”
“行,走了,要不回去得晚了。”
“哈哈,嫂子要担心,走吧,不送你了。”
爸爸沿路下到赵叔家,蒙蒙细雨打湿裤脚,一路倒是被冲刷的干净,没让鞋子沾满泥巴。
赵叔家被一圈竹子围住,后面是翠竹,前面是毛竹,毛竹高大能挡住院子。几棵桃树和梨树在院子另一边,一只狗拴在那里。
赵叔家院子是下山的路,人来人往的狗不拴不安全。
院子是泥的,不过被仔细锤打不会让雨水冲起泥汤。
“赵叔,在家吗?”
大门开着,里面没开灯还是很黑的。这边的房子普遍是两边耳房,一间厨房用间侧间,中间双开大门,两扇木窗常常关着,导致屋里有些黑。户型大的还比较亮堂,赵叔家这种小户型就很黑了。
赵叔一边端着烟筒一手拿着板凳出来放到堂楼下,“散仙来了?进来坐。”
“来找叔学门手艺。”爸爸笑眯眯的把肉递过去,赵叔不客气的接过来拿进屋,“嗨,我会的教你就是了。学什么啊?”
“我想烧点瓦和砖,家里房子几天前被吹翻了,我媳妇吓得。不修不行啊。”
赵叔回忆似的良久说:“你家那房子还是你爷爷辈儿盖的呢,该修了。要不盖石头的?现在修以后还要再修,不如就盖新的。”
“叔,你太瞧得起我了,今年我家没种地,明年吃饭还成问题呢,只能先修修,其他的再说吧。本来想着买点,手里紧,自己烧便宜。左右一把子力气的事儿。”
“也是,以后盖房子自己烧方便。你回去备柴火,等些天晴了我过去帮你烧。”
“那麻烦赵叔了。”
说着天就黑了,赵叔招呼吃饭,爸爸忙摆手:“家里等着呢,不回去她要等了。”
“行吧,我不留你了。柴多砍点,烧瓦费火。”
“好嘞。”
回去顺便往田地里溜达一圈看看水和长势,雨水多草就多,过几天该除草施肥了。今年种的地少,要精细照顾。
看着一天没什么事情,却堆积一堆的事儿等着做。轻重缓急也有区分,反正他们回乡就是隐居来的,这些不急。一路哼着歌往家里去,远远就看见炊烟袅袅,家里的烟火像灯塔,在人生的海里指引方向,只要看着它就不怕大海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