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右边三节被围上,原来粗糙的细竹楼板也全拆了打算重新铺。那些竹子被蛀虫咬的脆弱不堪,边上有些被雨淋的地方还会踩塌,危险的很。
爸爸的意思是砍几棵树全部弄成木板的更结实,妈妈也不否认,只是这树怎么砍回家?家里就后山还有几棵能用的沙树,不知道够不够啊。
“不够再去买点吧,家里还有多少钱?”
妈妈犯愁,眉头皱着,
“还有两百块钱吧,不能都用了啊,要是有个急事怎么办?”
爸爸捏捏她的脸笑着说,
“大活人还能给几百块钱难住?别愁眉苦脸的,等我先去找找哪家有树再说,大不了先用着旧的,反正家里也没多少东西放。”
妈妈气笑了,无奈道,
“不知道你是高兴自己穷还是高兴东西不愁地方放。”
楼上编好竹墙这个家暗了很多,就堂楼上还能露光过来,对面厅堂上面没有第二层,就不好编。妈妈建议把屋檐扩出去,正好留出亮光来,不然屋里黑漆漆的也不舒服。他们家堂屋没有窗子,都挡了不好。爸爸没反对,趁着还有两个小时就着盖猪圈剩下的木头和稻草把左边的房顶拓宽,左边院子就多出来一块不淋雨的空地了。
“现在好了,锄头什么的就放这边,猪草也放这边,堂楼下面摆上一张小桌子,放点茶水,多好。”
“嗯,再去买一个风车和猪草机回来,到时候就不用背着谷子、麦子去别人家扇糠了。”
“这个小地方能放多少啊,说得能放下一个天下一样。”
爸爸插着腰看着,一股豪情壮志涌上心头,
“说不定能放下呢,还没有放前就要努力猜想放下的可能才能创造更多的空间塞进去更多的东西。”
妈妈瞥一眼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哦,去地里摘把菜回来,煮晚饭了,别一天到晚的瞎想。”
“好嘞。”
爸爸回身的那个笑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豪情,只是大男孩青春的笨拙和孩子气。妈妈摇摇头,进屋把剩下的冷饭热上,拿出一把酸菜和一小块腊肉出来。
几天后爸爸找到了铺楼的木板,有心叔家盖房子时剩下不少木头和板子,还有一根大柱子。爸爸一起要了过来,家里最外边的那根腐坏的柱子一直他的心头大患,可算有了解决的办法。
妈妈不赞同的问他,
“又借的?”
“不是,有心叔不想出去打工了,想在家陪媳妇孩子,顺便打理一下土地。可一下子人家也不能把地还他啊,都种着庄稼呢。刚好我家李子没人卖,我就拿它们换了。回头有心叔就过来摘李子,我们家的绿葡萄到时候也给他卖,换他一天的帮工钱。我们家外边那根柱子换一下……”
爸爸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打算,妈妈偷偷投去崇拜的目光他也没看见。就是这个男人,无论遇见多大的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拦在她面前,为她撑起一个世外桃源的梦。也许这不是梦,是名为家的港湾,而男人就是最粗的那根柱子,顶梁柱。
小时候啊,妈妈总讨厌母亲看着门外盼爸爸的蠢样子。难道女人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很多,不是活不下去了,而是活的没那么轻松。女人的肩膀上天只给她扛起一根小柱子的重量,更多的确是让顶梁柱的传承继续下去,如果还要扛起一根大梁未免过分了些。而且……被保护的温暖是无法让人不去追求的。
木板全部扛回了家,楼得自己慢慢铺,柱子有心叔已经帮忙立起来了。要拿很多小木桩把房梁支撑好,然后挖掉坏柱子,把新的放上去。万一不小心房子就会塌掉,小傻瓜家的还是烂房子,除了人不烂,哪儿都烂。老一辈就住一辈子的木房子能多好啊,有些地方手一抓能碎下来好大一块。
新柱子按好的瞬间爸妈忍不住笑了,心里隐隐约约挂着的心突然松开很多。妈妈包了五十块钱的红包给有心叔,有心叔不要,妈妈说,
“这个钱叔得拿着!不然我们怎么安心?”
有心叔勉为其难的拿了,第二天送来几只大公鸡,爸爸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两个大男人聊天聊了一下午,晚上还喝了大半夜的酒,那些男人的心里话说的妈妈都不好意思听,自顾自进屋哄孩子去了。
楼不是那么容易铺好的,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妈妈得去收萝卜,拿回来切了晒着,既可以喂猪也可以人吃。茶地的茶叶芽越来越长,眼看着就不能拖下去。爸爸只能放下手里的活计帮忙收,一大院子的萝卜,妈妈认真的把每一个大萝卜都切成萝卜花挂起来。爸爸本来也很认真的切,最后一阵乱砍,几下子就砍出一大堆。妈妈目瞪口呆的看着,最后都懒得说话。
爸爸的效率就是高,好几天的活计一天就完了,只是效率就代表着妈妈切的萝卜花必须留着人吃,他砍的只能晒了喂猪。
他还兴高采烈的去妈妈跟前邀功,
“看我干的快吧,还省了垫子,到时候扫起来装好就成。”
妈妈敷衍的说,
“对啊,晚上记得拿油布盖好,别一场雨下来猪也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