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御山庄

山庄前，一位女子身着朴素青衣，发间一支简易的发簪挽起青丝，额前几缕轻垂在耳侧，微风拂来，青衣微拂，清新而脱俗。

苏御山庄！

苏然仰头看着匾额，记得这几个字是皇上亲手御笔，以御字赐名，以示苏家与皇家的关系。

苏然神情冷然地环视四周，此山庄三面环山，只有一个进出口，大门的建筑屋檐四角飞檐外斜，气势磅礴。暗红的大门前一对石狮更是给山庄增添了些许威严。

“姑娘，此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出的。”守卫神情严肃呵斥苏然，但，再看清苏然模样的那一刻，他的眸光稍有停顿，心中惊叹，这世间尽有如此芙蓉出水般清丽的女子，虽然是女子，但眉眼间却有一抹坚毅，有种莫名的威慑力。

语气稍稍缓和，“姑娘，苏御山庄不是随便进出之地，请姑娘速速离开为好。”

苏然眸光清冷，心里暗自诽谤，你以为我愿意再踏及此处吗？

“我是苏然！”

“你就是大小姐？”守卫诧异的看着她，他知道大小姐一直不得宠，所以老爷在她幼时就将她送出山庄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清丽的美人会是传言中的大小姐。

苏然打量了一眼他，从他的眼眸之中看不到一丝的恭敬，也是，她从小就离家，自然对她不在意。

“是！”

“老爷先前吩咐，这几日大小姐若回来，请您移步韵葶轩。”

韵葶轩？那是她幼时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她记得那个地方很是偏僻。

“知道了。”苏然的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直径走向山庄内。

虽然她也有好几年未归来，但她还是记得这条幼时时常走的回廊，每迈一步路，都是回忆，这回忆却是心酸和绝望。

穿过迂回的走廊，终于来到韵葶轩前，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是变得陈旧许多，想必她离开的这几年，这韵葶轩也无人踏及，更是无人会去修葺这里的房屋和清理这里边的任何陈设。

苏然轻轻地拂去门上的灰尘，推开门，里边还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萧索，落叶繁多，夹杂着枯枝，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一步一步地向屋内走去，推开房门，一股陈旧的霉味迎面而来，拂了拂灰尘。眸光落在了一张倒在地上的破旧椅子，椅子旁边还有一盏破损的茶杯。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然的神情变得阴冷和愤恨，还夹带着些许恐惧。

她脑海里闪过一幕：

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她拼命的挣扎，但还是无法挣脱缰绳，一个成年的男子，却命他的下人把一杯茶灌入女孩的嘴里，仅仅一瞬间，女子浑身开始不停地抽搐，身子连带着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她的身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如同万蚁撕咬般，她咬着牙隐忍着，成年男子这是便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边是数以百记的血虫。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惊恐的看着盒中血虫，身子不断的往后挪动，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可是盒里的血虫似乎很兴奋，集齐地向她迅速地蠕动。然而，成年的那个男子神情冷然，无动于衷地看着小女孩的乞求。

不一会儿时间，血虫已经爬至她的身上，猛的一口咬进她的皮肤，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

苏然猛的被惊醒，硬生生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回来了。”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剑眉入鬓，眼眸凛锐，浅薄的双唇微抿着，一副俨然的神情。

苏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适才惊恐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不过很快便消失了，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的！”

心中却不由想着，这个大厅依旧还是她被送出山庄时的模样，如今恐怕是要提醒她莫忘了那一日吧。

“你出府已有十余年，想必云凝师太在这些年也交了你许多东西吧，你可都学会了？”似在问询她的一切，但言语间却是冷淡无比。

苏然嘴角勾起冷冷笑意，云凝师太？那个表面上是自己的恩师，实际是苏家安排在她身边的监视者。早就在她离开府的两年后设计与他人苟且，被终身监禁于青云庵的水牢了。如今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只是这件事他会不知道？恐怕是有意试探她吧。

“父亲大人此话怎讲，云凝师太早在我入青云庵之后的两年被发现与人私通，被主持关入水牢了。而我也是在云沁师太的照顾下才活到现在。”

苏睿心中自然明了，这几年他与青云庵的联系完全断了，根本就无从得知她这些年在庵里的任何消息。

他的眼眸带着些许疑惑和试探，自己印象中的苏然于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差异。

从前的苏然看到自己是深深的恐惧，如今的她，眸光中是一片的平静，并无任何波澜，亦或着是，看不透。若不是方才看到她一直盯着那地方和那一抹的恐惧，他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他的女儿了。

“都是父亲的错，将你所托非人，不过，如今你回来了就好。我已经命人将素心苑收拾出来了，你就好好住下吧，若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告诉父亲，父亲命人再去准备。”苏睿看似关心，但苏然却未从他的眼底看出一丝温暖，那深色的眼眸里，更多的是冷漠。

“父亲客气了，女儿在外生活多年，何种环境不曾接触过，随意收拾一下便好。”苏然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和他说，这些年你都不曾过问在外的女儿，如今，也无需这般虚与委蛇的关怀倍至。

苏睿嘴角微微上扬，不言，心中暗想道：果真是几年未见，有所不同呀。不过，无论你变得如何，只要你在苏家，也绝对翻腾不出什么来。

“对了，”苏然轻声问道，“上次，父亲在信中曾提到祖母病重，不知，现下如何了？”

苏睿神情伤然，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你祖母恐怕…连御医都素手无策了，想是命数已到。”

“那！苏然可否先去看看祖母！”

苏睿看了眼她，沉思些许，才开口答应了“这样也好，去见见你祖母吧。”

“谢谢父亲！苏然告退了！”苏然对他还是有些顾忌的，虽然以她现在的实力，更本无需忌惮他，可是，她身上的所中蛊毒，还是需要他们苏家才可完全解除，还有，便是她的母亲。。。

苏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眼黯敛，暗思，他今日故意安排在此处与她相见，就是想看看她是否还记得一些事。虽然他看的出她已然全记着，但是，他在她的眼眸中，似乎看不到多余的恐惧，而且，对他这个父亲，似乎有很重的防备之心。

苏睿嘴角勾起深刻的笑意，“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连眸光中的那股坚毅都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