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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分

怅绾

怅绾的话让姚夫人和姚清和脚底下打了个颤,两个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怅绾。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被个妾给玩儿死了,这句话听着是糙但是说的没有错啊!当年怅绾是皇后,是正宫,陈玉不过是个夫人罢了。那碗红花送走的不止是奈儿还是皇帝和怅绾所有可能拥有的嫡子嫡女,今后无论是四个皇子中的谁继承了江山,那都是庶子出身。

“怅绾!”姚夫人不明白,无论是今日怅绾对方氏的态度还是对姚府君的讽刺,那都说不过去。怎么说怅绾于姚家都不过是女儿的小姑子罢了,或者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姚家主母的密友的女儿。无论是哪个身份,她都不合适插手姚家的事。

然而,怅绾并没有因为姚夫人和姚清和的错愕而停下来。“徐姨,您纵然可以忍气吞声,您也可以不计较姚叔父对您、对姚家哥哥、对我二嫂嫂是个什么态度。但是您要明白,庶子在一切就都有可能,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您也总得为自己的孩子想想的,当然,二嫂嫂已经出嫁了,不用您太费心,那姚家哥哥和您的孙儿呢?”

怅绾的话没有任何感情,她只是以一个看客的立场阐述了一个事实,但是这番话确是在两个人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

很多事情只有顶着主母的身份去做去说才是名正言顺的。姚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为两个孩子做主,可她终究狠不下心来,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她不想大家脸面上不好看,即使自己对那个男人没有一丝丝的感情,但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两个孩子还在呢呀!

“我承认你说得对,可是我不能不顾及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呀!”

听到此,姚清和忍不住开了口“母亲,两个人一起念旧情那叫顾及夫妻情分,但若是只有一个人念旧情那就叫痴傻。”母亲的苦她和哥哥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人儿女的不好多说什么,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今日既然这个话头被提起来了,那她也总要让母亲清醒清醒。

姚夫人终于停下脚步,看向怅绾“你知道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你为何会不计后果的告诉我这些?”姚夫人不是信不过怅绾,她就是在想这些年知道她的处境的人不少,但是从会有人对她说这些,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怅绾也停下来了,眼睛往前头二哥哥那里瞥了去。对于姚家的事二嫂嫂一直很头疼,那就不免会让二哥哥知道。日子久了,二哥哥也就会在她面前念叨二嫂不开心,让她多哄二嫂开心些,听得多了怅绾也就对方氏产生了厌恶。

收回目光又看向姚清和,笑了笑“对于我来说,我插手这件事不但无益反而有害。可是二嫂嫂人很好,无论是对家里人还是对我都很好,二哥哥也舍不得嫂嫂难过,所以我想帮帮二嫂嫂;还有就是徐姨和娘亲毕竟是闺中密友,做女儿的总是希望娘亲开心。”怅绾的意思很简单,插手这件事纯粹是爱屋及乌,是她不愿意看娘亲和哥哥嫂嫂整日忧心。

姚夫人也明白了,怅绾今日之所以能不顾规矩那是因为自己与人家娘亲交好,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真心对翩家的人。

尽管怅绾说的这些她都懂,但她依旧没有法子不是吗?主君护那个女人就跟护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她能堂而皇之的就给那女人小鞋穿吗?当然不可以,因为她太明白主君能蒙着眼瞎着心的护那个女人护到什么程度。

怅绾见她神色落寞,也没有说什么。三个人默默无言的向前走,要跨过门槛的时候怅绾将声音压到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程度“徐姨,娘亲让怅绾告诉您,郑伯克段于鄢!您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还差那最后把故事套用在自己身上吗?”

说完之后就往后退了小半步,屈膝“怅绾再次恭谢徐姨今日光临。徐姨慢走。”

姚夫人知道这会儿人多自己不好多问,但是她说是柏娴说的,柏娴有话不都是当面说的吗!什么时候也会让女儿传话了,还有什么叫把故事套用在自己身上。姚夫人带着满腹的一问上了车,脑子里全是怅绾今晚说的话。

姚清和不比姚夫人,她明白怅绾那句郑伯克段于鄢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怕的是母亲依旧狠不下心来。

怅绾今日做了一件她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这件事她谋了很久,基本上是从嫁到翩家不久后就开始谋的,可是成效不太大。一来,她是做女儿的,她不可以劝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父亲为敌;二来,她也明白,一旦母亲和父亲翻了脸,那将很难收场。

至于怅绾说是柏娴叫她传话,那纯属是胡扯。首先,柏娴不是一个习惯让人传话的人;其次,涉及自己好友兼亲家母的事她又怎会让怅绾去说;最后,就算是会说,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说的这样含蓄。一切不过是怅绾希望姚夫人将这份情记在娘亲头上罢了!无论姚夫人能狠下心与否,她都会明白敢在这种事上说话的人,都是真心对她的。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怅绾都说了,至于怎么做,那全是徐姨自己的选择了。

姚家的车马离开后,怅绾和姚清和并没有交流,两个人只是各司其职,笑着欢送今日到来的宾客,仿佛从前厅到门口的这段路上她们什么都没有说。

几个人当然也没有放过身为新郎的爹爹,闹了很久的洞房,可把翩哲欺负惨了,最后还是柏娴心疼夫君才哄退了他们几个。

孤独就是无论你处在怎样的热闹里、无论你的表面是如何的融入热闹里,你的心总是一片清明,没有人能闯的进那方净土,那里只有你,也唯有你。

就像此刻坐在廊下看雪的怅绾,手里拿着酒,面上不见悲喜,眼里只是洋洋洒洒的雪。那样的静与满堂的红形成对比。

怅绾只要静下来,闲下来就会想起奈儿,甚至她觉得自己都有臆想症了。不然她怎么总觉得奈儿就活在她的生活里,奈儿会哭会笑;会奔跑在她的花田里;会在她的书阁里跑来跑去;不时也会叫自己娘亲,而她仿佛也能听到。

就像现在,她就是觉得奈儿也坐在廊下,就静静的和她赏着雪。

“大晚上的顶着雪喝冷酒,你是真不怕自己明日胃疼啊你!”

怅绾回过神看见二哥哥牵着嫂嫂走过来,清和走到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了,翩玮动手翻了翻炭盆里的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怅绾伸手给两个人到了酒“大晚上的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姚清和闷了口酒“睡不着,想出来透口气,想着你可能也没睡,就过来找你聊聊。”

翩玮倒腾完炭盆也坐了下来,看了看清和手里空掉的酒杯,又动手开始温酒。这大冷的天,还下着雪,再喝冷酒那身子能受得了吗?

三个人,一个人温酒,两个人喝酒,喝的两个女人都有些醉意了,翩玮才端起酒来喝了。

“其实我多少能猜到些你今日看见那方氏为什么那么激动。”斜撇了一眼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的妹妹,翩玮就秃噜出了这么一句。

“二哥哥,看破不说破!”怅绾笑了笑,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为什么?因为现在的怅绾痛恨一切兴风作浪的女人,尤其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整日只知道离间人家夫妻感情一味地拿别人的忍让当软弱的女人。徐姨过的是什么日子,怅绾又不是不知道,那姚叔父也确实不是个正人君子,堂而皇之的就叫夫人下不来台,那她就看不过去了。

姚清和喝的有点多了,喝着喝着眼泪从眼睛里滑了下来,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翩玮的怀里。

口齿不清“绾绾你知道吗?就凭你今日说的那些话,我姚清和就能记你一辈子好。”

“我以为你会恨我呢!毕竟按我今日的说法,徐姨该是要与姚叔父闹一场的。”

姚清和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吐了口气“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啊!你做了一件我和大哥想做了很久却又不敢做的事。今日你替我做出来了,我谢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恨你。”

怅绾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里,复而靠在椅子背上。

也是,做人儿女的总不能教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闹吧!即使母亲过的很艰难,父亲也是自己的,所以只能委屈母亲,十年、二十年甚至半辈子。

翩玮也不劝姚清和少喝酒,只配合着她让她发泄。

“你们不知道,当初嫁来翩家我是自卑的。一来是我那点被父亲扣下的寒酸的嫁妆;二来是嫁过来之前从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夫妻和美是能成为现实,父慈子孝也不是只存在于书上,兄友弟恭更不是痴人说梦。”

姚清和自顾自的说话,“大哥说从他记事开始家里就有了那个女人,因为祖母一直在上头压着,所以那个女人才没有在我母亲之前生下孩子。从我记事起,我看到的就都是我父亲如何偏袒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容不下我母亲。后来父亲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辈子我父亲都不会疼我和大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哥和我是母亲生的。”

怅绾终于将眼睛睁开了,抿了口酒,看着姚清和,这些事他们也只是知道皮毛。

“我父亲为了那两个庶出的将来有门好亲事,不惜拿我和大哥的一辈子去赌。为了这事儿,母亲没少和父亲闹,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什么用都没有。”怅绾不明白姚叔父是怎么拿二嫂和姚家哥哥的一辈子去赌的,但是看见二哥哥只给嫂嫂擦了擦眼泪,轻抚她的背以示安慰的样子时,怅绾也没有问,人家愿意说她便听,人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问。

“郑伯克段于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太清楚了。我母亲忍了方氏那么久,任她爬到头上兴风作浪,这事儿闹出去错不在我母亲,忍无可忍的时候总会有人愿意出来做祭仲,做公子吕的。”姚清和从翩玮怀里起来了,站起身冲着怅绾盈盈施礼“不得不说,你翩怅绾是真的聪明,一般的女子,谁会想到拿史事套用到宅斗里!”

怅绾将人扶起“没有征得二嫂嫂的同意就插手姚家的事,是怅绾欠考虑,还是要和嫂嫂道歉的。”怅绾亦是盈盈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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