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堵

宛家那头因为柏娴一直都在，所以没什么装饰，倒是翩家这头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庆。翩哲几乎是请了整个姑苏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参加了他们婚宴的人也悉数到场。

宛老爷子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一个劲儿的说“沐儿的眼光没有错，姑娘交给你，我们俩是放心的。”

闹闹哄哄间柏娴终于是进了新房，翩哲和儿子们要去应酬宾客，女宾这边就由怅绾和三个儿媳轮流去应酬。

姚清和才走到前厅，就看见了自家父母，快步走过去“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而后看见父亲极为不快的脸色，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方姨娘安好。”

姚夫人看见女儿自是欣喜的，拉着清和的手就道“你公爹这又是哪一出啊？请了这么些人。”

“爹爹的意思是娘亲身子刚刚好，绾绾的事也算解决了，正巧又是和娘亲成亲的日子，索性给家里冲冲喜，也让两位祖父高兴高兴，最主要的是讨娘亲欢喜。”因为要忙喜宴的事，清和她们已经又一个多月没有回娘家了，此刻见到母亲自是开心的。

姚夫人眼睛往宾客那边瞅了瞅，喃喃道“柏娴的命真是好。”这是一种由心发出的感慨，也是替好姐妹开心，起码她的男人能挖空心思的对她好。

可是不想，就这么随口的一句话，却也能让人抓住把柄。

“姐姐这话说的真是好笑，难道您嫁给主君，您的命就不好了吗？”方姨娘，姚家过的比主母还气派、还舒心的姚家主母的死对头。

听到此姚清和先不干了“我母亲不过是替我婆母开心罢了，你至于这么见缝插针吗？”没成亲前的姚清和在府上过的是真不如意，母亲几次三番想替她和哥哥出头，但都被自己和哥哥拦了下来。他们不想母亲因为小辈的事为难，也不想看到父亲和母亲红脸的样子。可是这是在翩家，一个妾还敢给母亲难堪，这简直就是在往她脸上扇耳光。

方姨娘立刻做出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姚清和的父亲最是见不得爱妾这般，所以就将所有的怒火发向了姚清和“放肆！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你胆敢这样与她说话？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转而冲着姚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要是觉得你在姚家待的憋屈，那我随时都可以休了你。”

“父亲！”姚清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种话他不是说了一次两次，可今日在自己的婆家，他居然说要休了母亲，他将母亲的颜面至于何地？何况今日完全是那贱妾找茬。

姚清和还没来得及同父亲争论一二，就听着一个女声传过来“徐姨原来在这儿啊！可叫怅绾好找。”翩怅绾快步走过来见礼“怅绾见过姚叔父，见过徐姨。”见礼后熟络的挽上姚夫人的胳膊“徐姨来了也不坐着，站着多累啊！”

“不碍事，我也是才到的。”姚夫人对于小辈一向和蔼。

怅绾故意晾着那妾室，权当自己没有看到，拉着姚夫人闲话家常。姚府君知道爱妾的尴尬，有心帮她化解一番，奈何怅绾说起话来压根儿插不进嘴。

就在这时，怅绾抬头看着那女人“这人谁啊？二嫂嫂，你们家的？”一句话姚清和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这个滑头能不知道姚家有个妾室的事儿？不过这个时候她只能憋着。

“这是我父亲的妾室，方姨娘。”

怅绾腾一下从姚夫人身侧弹了起来，瞳孔放大“妾，妾室？”

她这一下可把姚家的人看愣了，不至于吧！不就是个妾吗，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翩哲的妾呢！

方氏的反应倒是快的“早就听说翩家的姑娘随了柏娴姐姐的长相，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

本来也不过是一句客气的话，可是怅绾却一点也不客气“嘁！你可打住吧！称我娘亲为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娘亲还有个这样的妹妹呀！”语气里掩饰都不掩饰的鄙夷，绕着她走了两圈，边走边道“人家都说人以类聚，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习性、脾气都会相像，万幸啊！万幸我二嫂嫂没像你，要不然我二哥哥估计也不会这么喜欢二嫂嫂了。”

其实怅绾从姚清和被她父亲斥责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对这个姚家的妾她也有所耳闻，爬到主母头上作威作福，倒是个厉害角色。

“你，怅绾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恶语相向啊！”方氏红了眼圈，手还拧着姚府君的袖子，满脸的委屈。

怅绾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里对姚夫人是憎恶和鄙视。姚清和都无奈了，这女人惯会装可怜，最让人生气的是她父亲还很吃这一套，所以每次都是母亲吃亏。

“怅绾，我念在我和你爹交情不错的份上不同你计较其他的，但是你必须向你方姨道歉。”在姚府君的心里他的正妻是方氏，至于徐氏那贱如草芥，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他这句话把怅绾点着了“你可拉倒吧姚叔父，还和我爹爹交情呢！你要是真和我爹爹有交情你就不该在我爹爹娘亲这样好的日子里带一个妾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亲有多看重徐姨。”怅绾怼起人来那简直就是完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骂舒服了再说其他的。当年爹爹和娘亲生气的时候，她连爹爹都敢说，其他人算个屁呀！

“还有，我说什么了呀！我二哥哥喜欢的是我二嫂嫂这个人，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二嫂嫂，又不是喜欢其他女人，怎么了？你女婿对你女儿始乱终弃你开心啊！真逗，还方姨，我哪来的方姨呀！”

姚府君被怅绾说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就连那个妾都看懵了，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能说呢！一句接一句让人反都反驳不了，这么厉害的角色当时到底是怎么被皇家伤成不人不鬼的模样的。

“和儿，大嫂找你呢！”翩玮远远的喊了一句，就跑了过来“小婿见过岳父岳母。”随后看向怅绾，得！岳父脸色不好看，这个妹妹脸色更是黑的吓人。翩玮扯了妹妹一把“你在这干什么呢？”

怅绾才要张嘴就听二哥冲着媳妇儿“大嫂找你呢！说是娘亲什么东西在你这里。”

姚清和看见夫君过来了，脸色有所缓和，听到娘亲的东西的时候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这破记性！”而后对夫君说“你照顾一下母亲，我去拿！”

怅绾扶着姚夫人坐了下来，自己看着二哥“二哥哥，这女人你认识吗?”怅绾的嘴向方氏努了努。

翩玮看见方氏的时候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会儿只能点点头。

“我觉得完了！我本来还想着今晚闹个洞房呢！这下好了，要是娘亲知道这事儿自己都能把爹爹闹死！”怅绾一改话风，满是懊悔，惋惜。

姚夫人看不太懂怅绾的路子，扯着怅绾就问“这和你闹不闹洞房有什么关系？”

怅绾眼神在姚府君和方氏身上来回打量，“徐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亲有多不待见妾室，何况还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妾。”说着还将翩玮拉了进来“二哥哥，你说爹爹知不知道这女人会来呀！爹爹要是知道，那你说娘亲会不会一气之下会娘家呀！”

翩玮也郁闷的不行，岳父你要来就来嘛！你带个妾是要干什么呀！你宠妾灭妻我也管不着，但是你在你女儿的婆家搞这乱七八糟的，你将和儿的脸面放哪里了。“估计爹爹也不知道呢！一会儿交代下去，这头的事儿先别往喜房传，要不然啊，我们得白忙活一个月。”

翩玮内心对这个岳父那是没有一点好感的，但是那是他夫人的爹呀，除了应付着他还能怎么办。就拿今晚这个事儿来说吧，你这是明摆着要给正室夫人难堪的呀！当然也从没有想过和儿会不会难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子绝对不会让那个妾好过，不能把她怎么的也至少会膈应一下，从这一点来看他倒是不用再为和儿出气，起码今晚不用。

“小婿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钟离姨和苏姨去喜房了，要不小婿让绾绾送岳母也过去？”翩玮要支走岳母，刚好差不多要入席了，他倒要看看今日除了方氏就都是正室主母，谁还会搭理一个妾。哼！妾，那是奴婢，谁会自降身价和一个妾搭话。你让我媳妇儿不舒服，我就让你心爱的人不舒服，谁怕谁呀！

怅绾接收到了二哥哥眼睛里的讯息，拉着姚夫人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气气人“不请自来还真是搞笑，你就缺那顿饭了是怎么着！”

翩玮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对岳父欠了欠身“岳父大人莫怪，这丫头就这没规矩的样子，爹爹娘亲也是头疼不已。岳父应该不至于和一个女子计较吧！”一句话把这位岳父的路堵死了，要是他因为这个事和爹爹磨叽，那就是他没有肚量了，所以他必须吃这哑巴亏。

喜宴结束，慢慢飘起来雪花。初冬的雪洋洋洒洒的，倒也是应景。

怅绾凑到姚夫人和姚清和的身侧，与姚清和一边一个扶着姚夫人。怅绾故意拉着她们俩走慢了些，避开了姚府君，压低声音“徐姨为人善良大度，觉得一个妾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无非就是明里暗里给您使些绊子，这无伤大雅。也觉得不过是庶子庶女更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是您记得吗？我就是被一个妾给玩儿死了，而今后继承大统的也是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