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纪90年——第七分部 第三人工生物圈

　　冰凉的阳光直射大地，放眼望去只是黄绿色，时不时窜过一两只北极兔，医院门口的气温比起医院里面冷了不少，但是送物资的交通工具也不知道是什么，一旦错过，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毕竟可以要求来送物资的人，都死了。

　　顾辰尽可能的把关冰效整个人搂在怀里，怀里的人差不多浑身都是小创口，尤其是胳膊，剪开的袖子现在根本挡不住寒冷，顾辰要求了好几次让关冰效去医院里面呆着，他一会抢到交通工具了就回去找他，可是关冰效总想着自己也能尽力一下。

　　顾辰拗不过他，想着把白大褂脱下来给他，但是褂子里面只有个短袖，关冰效也死活不接受，所以顾辰就这么一直搂着他。

　　反正搂着他也不赖。

　　太阳一直挂在头上，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动过，温度依旧低，怀里的人睡睡醒醒，时不时清两下嗓子。

　　“冰效，你是不是渴了……”从被送来，他们一直输营养液，体内水盐平衡正常，可现在没有营养液了，吃喝成了主要问题。

　　顾辰用手扣了扣凹凸不平的地上的地衣，试着吃了一口，脆脆的，嫩嫩的，不像苔藓那么滑，不像仙人掌水那么多，但是能吃。

　　顾辰摇了两下关冰效，让他也吃点儿，遍地都是这玩意儿，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太渴。

　　关冰效坐直，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咳了两下，喘息声又为苔原增了些生命，他尽量避免裸露的肉和碰到岩石，伸手去扣地衣，脖颈上渗出的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流过了手术缝合的地方，“嘶——”，关冰效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汗液继续向下，在裤腰带上打下一圈小水花。

　　顾辰坐在旁边看着他的身体一会儿不如一会儿，身上的伤没被处理过，溃烂的地方根本止不住时不时冒出来的血珠子和脓。

　　“冰效，今天看来等不到了，先进医院吧，好不好？”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散着满是冷意的光，可是另一边的天已经全黑了，云脑上也显示着下午九点的字样。

　　“万一……是晚上来……”关冰效动了动嘴皮子，强打精神嘟囔出来几个字。

　　“我看过云脑了，物资是这几天来，但是没说是今天。怎么着，还要我把你抱里面区不成？”

　　“谢谢……谢谢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要抱抱？

　　多惊喜一事儿啊！

　　顾辰甩开胳膊拦膝关节一搂，另一个胳膊妥妥环住关冰效的背，把整个人拎了起来，乐呵儿的把人抱进了医院，走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病房。

　　“兄弟，对不住了，我下去之后好好感谢你。”

　　顾辰把关冰效换了个姿势抗到了肩膀上，另一只手把原来病床上的尸体推了下去，又小心翼翼的把关冰效放了上去。

　　“冰效，也没被子，就将就吧。”

　　也不知道医生护士是怎么跟着他们一起活下来的……

　　顾辰看着手腕上的云脑，点了几下，还是没信号，但是不管怎么样算是把关冰效骗进来睡下了，自己还是决定出去等着。他摸下了关冰效腰上别的手术刀，揣到自己兜里，走出了医院门开始蹲点儿。

　　顾辰在白光下坐着，瞪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习惯这样坐着，在寒冷中坐着，还要时刻保持清醒，因为谁下一刻，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猛地，他站了起来，掏出兜里的小刀，找了个墙角，蹲了下去。

　　“这个交通工具……有点难打劫啊……”

　　苔原生态系统，永久冻土带，大部分在北极圈内，土壤从几厘米以下终年冰结，就算是人工建造，在这样的地底要埋磁轨，果然不可能。

　　“所以直接来了架飞机么？”

　　医院楼只有一层，直升机直接停在了楼顶，直升机上下来两个人，晃晃悠悠把物资往楼底卸。

　　“看来只管放货不管见人……”

　　顾辰绕了一圈，从医院后面的墙上爬了上去，“不给人把窗帘往开拉，窗户到还挺多的，这么难爬楼顶，医生他们怎么上来的……”

　　送物资的两个人看来只是小本工作者，没反应过来就只能永远盯着白太阳了，顾辰从没想过要留活口，只要留着，就是后患……

　　他爬进直升机扫了一眼，再没别人，又把直升机钥匙拔了出来，正打算从原路爬下去的时候，发现这个楼顶，有个窟窿，窟窿里面，是个能进医院的楼梯。

　　“……”

　　顾辰把两个可怜人拖到了楼里，随便关进了一家病房，绕了两圈，发现找不到医院大门了，关冰效还在大门门口的病房里呢！

　　“啧。”顾辰绕来绕去，绕进了一个单间里，这个单间没有门，里面是几张有被子的床，还有一箱子营养罐头，“这就是那几个人住的地方？和我们也差不多么，还没有门。”

　　他害怕明天再找不到这个地方，物资的话直升机上搬下来的就能用，不然……拿个被子吧。

　　顾辰抱着被子在医院楼里绕了好几圈，偶尔看一下云脑，“有意思，凌晨一点半了，医院建的……怎么跟迷宫一样……”

　　快到两点的时候，顾辰听到后面好像有人叫他，他抱着被子一转身，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关冰效。

　　“你……不睡觉抱着被子在门口晃悠啥呢？你哪里来的被子？”

　　“……捡的。”

　　“什么？”

　　“我转了几圈，发现了个楼梯，被子在楼梯下面捡的，给你盖。”

　　“快睡一会吧，明天还得蹲点儿。”关冰效拉过顾辰进了病房，拽着人躺倒了床上，顾辰把被子给关冰效盖上，自己披了个小角角，把整个人连着被子抱在怀里，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苔原生态系统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绿色的极光蹭着鱼肚的边缘向着蓝紫色的中部延伸，漂亮、深邃、宁静。

　　关冰效睡的很好，打了个哈欠，猛地坐起来，“顾辰？”

　　顾辰拉起关冰效，“睡好了吧，走，给你看个好玩儿的。”顾辰带着关冰效走出医院大门，绕了一圈，来到医院后墙，“从这里爬上去。”

　　关冰效总觉得和顾辰在一起之后耳朵和脑子都不够用，“什么？”

　　“从这里爬上去。”说着顾辰已经掰着窗户沿子开始爬了。

　　关冰效觉得顾辰没什么理由来逗他玩，他跟着顾辰，贴着墙往上爬，好在墙不高，要不然本来烂的胳膊就越烂了。

　　等到关冰效爬上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色慑了魂儿。

　　远方是蓝紫色和绿色交汇的光，眼前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人儿，靠着一架直升机，手里不停的转着钥匙，他望着自己，吹了个口哨儿，“冰效，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