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纪75年——第四分部 第一人工生物圈

　　落日西斜，只薄情的留给人间一丝暖意，照着树影斑驳，卡着人间喧闹。

　　赌场吞吐着进进出出的人，小海一个胳膊护着关冰效，站在一家餐馆门口。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你答不答应？”

　　餐馆老板挤弄了会儿眉毛，“崽子，话不能像你这么说，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了。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吧？我当初好心让你有份工作，可你到好，自己跑了，这怪谁？”

　　“啧……”要不是那个女人……

　　“老板，再通融一下吧，我和我哥好好干，手头实在紧。”小海又把关冰效往身子后面攘了攘。

　　关冰效看这老板长的圆头圆脑的，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好歹小海之前还在这里干过呢！

　　“唉！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关冰效放下小海包着他的胳膊，走到前面把小海挡在了身后，“老板，我们又不要多少工资，只要够饭钱就好，我们两个，还不得给您一天拉回来几桌子客人？”

　　老板眼神愣了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猥琐的笑了出来，“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工资少不了你和你哥的，还给你们提成儿，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呢？”

　　小海猛地把关冰效拉到身后，冲上去冲着老板鼻子就是一拳，“你敢动他试试？”

　　老板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流这鼻血看着馆子里盯着他看的人，吼了一句：“看个屁看！不想吃饭就滚！”

　　馆子里的客人骂了两句，又开始摇骰子喝酒了。

　　“小崽子，我告诉你，别以为几年没见翅膀硬了，你想让我把几年前那点破事儿都抖出去是吗？来来来！大家伙往这儿看，这个小野种，他是异——种——人呐！”

　　馆子里的声音又一次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小海身上，小海一声不吭，头垂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关冰效拉着小海的衣角，“小海，我们回去吧，应该还有别的地方……”

　　“大家伙儿听我说，这个野种，在赌场里耍老千被捉过啊，所以跑了，今天居然还有脸回来，真是牛x啊。”

　　老板一把把小海从关冰效身边拽到了地上，抬起脚狠狠踩了几下，“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你爷爷我之前怎么调教你了吗？垃圾……垃圾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关冰效哪里见过这样打人的，反应了一下立马回过神儿，扎一个猛子朝老板肚子怼了过去，老板朝后倒在了地上，“我他x的让你这么说我弟！去你大爷！”

　　关冰效刚扶着地板站起来，小胳膊就让老板拽住了，“小哥，我刚说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和小崽子都能在这里干活，我会好好对你们。”

　　“那你不会打他了吗？”

　　“不会。”老板席地而坐，把关冰效拉的更近了一些。

　　“什么条件？”关冰效开口问到。

　　“让我上你。”老板不顾餐馆里还有别人，直接说出了要求，亦或是馆子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言语。

　　“什么？”关冰效又问了一遍。

　　老板的手顺着胳膊摸上了关冰效的背，“让我上你。”

　　关冰效鸡皮疙瘩唰的起了一身，连头发都立起来了，快啊，快动动脑子，要打他么？怎么办啊，有了！

　　“你咋这么恶心？”

　　店里突然又沉默了，过了几秒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老板也给气笑了，“来这里的人，能有多不恶心，让爷爷我看看。”说着站起来就把关冰效往墙角里推，关冰效学着小海的样子冲着老板的脸上来了几拳，趁机离老板远了一些，他看准小海趴着的地方，跑了起来，跑出馆子的同时把小海顺势抗到了背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直到驮着小海跑出了这一片儿地，关冰效才把小海放下来，让他坐着靠在墙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结果发现小海居然醒着，他还以为小海给踩晕了。

　　“你醒着怎么不跑啊？”关冰效嘟了嘟嘴，揉着腰，小海没把他给重死。

　　小海还是一脸黯然，瞳孔里连光都射不进去。

　　“小海？”关冰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结果人家还是不理他。“其实找不到活儿干也没事，都怪我，要带你出来玩，小海，对不起。”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滚了下去，根本不给光明，比给了光明之后再夺走，舒服的多。

　　小海终于动了动，“我在翻垃圾之前，有个母亲。”他抬起手按在关冰效的后腰上，一下又一下按着，关冰效有点痒，但是还是忍着。听小海说话。

　　“餐馆的老板，赌场的老板都知道我是她买回去的，可是我自己不相信，因为她有时候真的很温柔，她会在给我注射血液之后亲自做饭，然后在饭里拌一个生鸡蛋，对我那个时候来说，这真的是一顿好的不得了的饭了，所以我相信她对我是有那种母亲对孩子的爱的。”

　　“她让我自己挣钱，因为我活着是为了自己，没人需要为我这个人而付出任何时间精力和金钱，老板收了我，我去那里打工，我那个时候，六岁。”

　　“老板给的钱不多，但足够我吃饭，但也只够我吃饭。刚开始的时候，我手生，力气不够端一大盆菜，菜碟子让我打了好几次，老板让我跪着……”小海的声音开始颤抖，放在关冰效腰上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服。

　　关冰效转过身子抱着小海，让小海的脑袋躺到他的胸上，一下一下顺着小海的头发。

　　“他打我……不是因为我把碟子摔了……他就是……看不起我。所以叫我……野种……每次打……都往死里打，用烙红的棍子，第一天疼得是骨头，渗着冷气的疼……第二天印子已经发白了，整片儿皮和肉都没有感觉…然后继续端碟子，洗碗……”

　　“那里的水很冷，我的手就泡在水池子里面，冻的通红……然后再去端碟子，因为我得活着……你懂么？”

　　“像我这种不该存在的一种垃圾……也是对活着保佑希望的……”

　　“我是不是……就不该在被你们捡取之后再一次相信希望……”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小海眼睛微微睁着，轻轻的回抱住了关冰效，“冰效，给我一个答案吧……”

　　“你说的对。”

　　小海的呼吸猝然停了。

　　“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

　　小海猛地咳了两下，把关冰效抱的紧了一些。

　　关冰效揉了揉小海的头发。

　　“所以你有权利去追随光明，你可以去怀揣希望，他们只是把大多数人的习性当做正常，在我和我哥这里，没有绝对的正常和绝对的不正常，我们只希望过的和谐一些。”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你没有光的时候，我愿意当你的光；当你没有希望的时候，我愿意披荆斩棘，为你创造希望。”

　　小海撑起身子，和关冰效对视，眼睛眨了两下，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谢谢你，冰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