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迷迷糊糊地醒来,耳中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身下一片摇晃。定了定神,赫然对上一张冷峻的脸,她猛地一惊,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我这是怎么了?喂!你把我怎么了?”她瞪向那个双目紧闭的男人。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那么一定是他搞的鬼了。
南千曜的眼睑缓缓掀开,淡淡扫了青崖一眼。“为了防止你使用妖术,我点了你的穴道。除了我,无人能解。”
“你才用的妖术!”一股火从青崖心底窜出,“我用的明明是仙术!仙术!你这个凡人什么也不懂!”
“仙术?难不成你还是仙?”南千曜的眼角微微上扬,语气中的讽刺不加掩饰。这个样子,说她是仙,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不管我是不是仙,反正我用的是仙术!”青崖的声音不由弱下几分。她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而已。
青崖的神态落在南千曜眼中却成了心虚。“你是妖?”
“你才是妖!”青崖的双目鼓了起来——从未见过这般蛮不讲理之人,“我可是……你干什么?”见南千曜抽出一把匕首,她心中浮上不好的预感。
“小妖,”南千曜不紧不慢地将匕首放到青崖脖子上,“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他说着,手中的匕首又贴近了青崖几分。-
脖子上冰冷的触感游窜至全身,青崖的一颗心都被冰寒包裹。她周身的气焰全灭了个干干净净,生怕他手一哆嗦她便没命了。“你……你问吧。”
听出其中轻微的颤音,南千曜的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小妖,叫什么名字?”
“青崖。”青崖已经顾不上他对她的称呼了。
南千曜的眼微微一眯。没想到,她真叫这个名字。这倒真不像个人名。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敢说假话。“谁派你来的?”
“我师父叫我下山的。”青崖的眼皮耷拉下来,不敢有所隐瞒,乖乖巧巧地答道。
闻言,南千曜的手紧了紧。“你师父是谁?”
他的声线丝丝缠绕,透着莫名的危险。青崖怎样也想不通那危险的来由。“师父就是师父啊。”
南千曜的眸眯了起来——又和他装傻。“叫什么名字?”
“名字?”青崖被问得一愣,“不知道。”
突然,马车一个晃荡,猝不及防间,匕首将青崖的肌肤割破,一条血线逐渐清晰。南千曜一惊,立即移开匕首。那血线,明晃晃的,晃得他心中不舒服。
尖锐的疼痛突地爬上脖颈,星星点点地侵染,青崖不由叫出了声——那个人,竟是真的想杀她。无限的委屈涌了上来。“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师父就是师父,我哪管他叫什么名字?再说,我师父叫什么名字又与你何干?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盈盈的水光在少女眼眶中涤荡,闪闪的。南千曜的心中莫名烦躁,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将匕首放回,手指顿了顿,又摸出一瓶药。
看着男人靠近过来,青崖瞪大了眼。“你还想干什么!?”
“上药。”南千曜的唇抿了起来,手指沾上药便往青崖伤口上抹去。
“嘶——痛!”
少女隐忍的叫声落入耳中,南千曜的眉不由一皱。“闭嘴!”他低喝一声,少女果然不再做声。
南千曜微微抬头,从少女的侧面看去,能看见她的嘴因疼痛而微张。南千曜将唇抿得更紧了,低下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
青崖上,阳光均匀地洒着,将崖上的一切照得微黄。一身血色的男人闷哼一声,悠悠地张开双眼。阳光射进眼中,白鹿眸中的光芒开始凝聚。也顾不上身上牵扯的疼痛,他猛地坐起身,一只手往脖子上探去——手指上,沾染上极为新鲜的血液。“青崖……”他沾血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下崖而去。他的身影连着厚重的血污被阳光拉得绵长。
上完药,南千曜迅速远离青崖,紧抿的唇未松懈分毫。
马车“咕噜咕噜”地响着,马车内,青崖将南千曜的一呼一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喂,你问题也问完了,该放我走了。”
“谁说我问完了。”南千曜的眼皮掀了掀,斜睨着青崖。他不想就这般轻易放走她。
“喂!你这个人……”青崖嘟了嘟嘴,眼珠一转,“我要如厕!”
南千曜阖上眸,不予理会。这点小伎俩岂能骗过他?
“我要出恭!”
“我内急!”
见南千曜不搭理她,青崖又连着叫了两声。南千曜这才将眸睁开,见少女一脸潮色,便觉她并非造假。他眉心蹙了蹙,还是动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别耍花招。”
“嗯嗯!”青崖使劲点头,脸上的愉悦怎样也掩不住。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南千曜掀开帘子便要下马车。突然,他感应到身后有异动,然而不待他有所应对,臀部便受到一道重击,加上一股劲风,他竟是直直往马车下跌去。
“主子!”南朔一把扶住南千曜,“你没事吧?”
“无事。”南千曜沉声回道,稳住身,身后已不见了少女的踪影,唯有帘子左右晃悠着,证明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眸中的暗光一点一点聚拢来。敢踢他,她还是第一个。“调转马车,去高府。”他钻进马车,吩咐道。
南朔控着马,马车咕噜噜地往反方向而去。
“下官恭迎将军。”高平做了个长揖,身子不住颤抖。他不知道南千曜突然到访所为何事,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极不安稳。“南将军请上座。”他弯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南千曜不予理会,只是道:“拿纸笔来。”
高平听得一愣,却是半点不敢迟疑,吩咐下人道:“将我的文房四宝取来。”
不一会儿,下人将文房四宝取了来。
南千曜将纸摊开在桌上,蘸上墨,提起笔,沉思片刻便将笔落下,随着手腕转动,笔尖如走龙蛇,在纸面上游走。南千曜转而又收住笔,一个少女形象便跃然于纸上。
“这个人,”他拈起画纸一角,“我命你在城内张贴告示,缉拿此人。”他顿了顿,“贴出悬赏告示,发现此人立即上报,我亲自捉拿。”
高平恭谨地接过画像,心中虽诸多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任何,只得道声“是”,领了命安排下去。
青崖一直跑出了很远才敢停下,回过头望一眼,心中仍是惊悸未定,但惊悸之后,又涌上一股兴奋。她不仅踢了坏人一脚,而且还成功将化风使到了入风的境界。师父说过,化风,化为形,即以风之形,控风之形;而化风的更高境界是入风,人风合一,化形为神。她没想到,她竟参悟出了入风之法,也算是那人的功劳了。
青崖迈开步子,肚中传来一阵激荡的声响。抚上肚子,她拧起了眉——除了昨天早上在山上吃了个饱,下山后都没吃好,这快晌午了,早饭也是未吃。一想到吃,她便泛起了愁,这地荒无人烟,连半只野兽都不见,她根本不知该去哪儿找吃食。
捂紧肚子,青崖只好拖着步子继续前行。
许是老天垂怜,没走多久,前方便出现了房屋轮廓。心中一喜,青崖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这是一个小镇。正值晌午,大街两旁各种说笑声与饭菜香味缠绕。青崖深深吸了吸鼻,只觉肚子叫嚣得厉害。
“小姑娘,进来坐啊。”小饭馆内,老板娘笑着向青崖招手。
青崖的脸上绽开笑颜,几步走过去,在要跨过门槛的一个瞬间收住了脚。“我没银子。”她的脸颊不由一阵发热。她才发觉,师父没有给她银子。不过也是,师父那般的神仙,本就不需要这等俗物,身上自然不会备银子,更别提给她银子了——他估计压根没想起在俗世必须用银子这一茬。
“不用银子。”老板娘几步跨过来,热络地拉过她便往里走,“随你吃,管够!”老板娘按着青崖坐下,瞪了一旁愣神的小二一眼。小二领会,立即闪身进了后厨。
小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端出了热腾腾的饭菜。
“吃吧。”老板娘将筷子塞进青崖手中,脸上每一道褶子都笑得慈祥。
感激地看了老板娘一眼,青崖也不多说什么,埋下头便开吃。可口的饭菜一滑下肚,她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欢腾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店里安静了下来。一片阴影笼罩过来。青崖也没在意,只当是日光投下的阴影。
见少女一直埋着头扒饭,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南千曜的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好吃吗?”
突来的声音炸开,青崖的手一抖,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她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店门外密不透风地围着一圈衙役,一群百姓在不远处观望。该怎么跑呢?看着这架势,青崖一时犯起了难。
“还想跑?”看出青崖的心思,南千曜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地点了她的穴道。
“喂!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为什么逮着我不放,我不就是看见了你杀人……”
“聒噪。”南千曜再在青崖身上一点,耳边立即清静了。无视少女的一脸怒容,他一手将她扛到肩上便往外走。
“哎,官爷……”老板娘叫住南千曜,在对上那骇人的眼神后,身子不由抖了抖,却还是不移分毫,“那个……”
领会到她的意思,南千曜看了南朔一眼,南朔会意,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道:“这是我家主子赏的。你的赏钱,自行去衙门领。”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手心,老板娘脸上每道褶子都笑开了花,不住地弯腰鞠躬。
看着男人扛着女子走出来,一众百姓自觉地让出一条道。待到南千曜带着人走远,他们才松懈下来。
“那个男人是谁啊?看着好吓人。”
“还以为那姑娘犯了啥事,现在看来,分明是那官爷跑了小妾,抓小妾来了。”
一群人笑开来。
青崖被南千曜横放在马上,马儿一高一低地走着,一下一下撞在她肚子上,她感觉先前吃的东西都在她肚子中翻滚着想涌出来,奈何她口不能言,更是动弹不得,在心中将那可恶的男人骂上千万遍也无济于事。
一路颠来颠去,晕晕乎乎中,青崖感觉自己被举高又被放下。意识逐渐复苏,入目所及光线虚弱,在昏暗中,是一地狼藉破碎。一团寒气夹杂着不明的气息缠绕上来,青崖全身都绷紧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南千曜没有理会她,而是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吱呀”和着“哗啦”的声音响起,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人进入了青崖的视线。那人,青崖再熟悉不过,正是之前将她带上山又追着她满山跑的黑虎。
“怎么?想对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黑虎的头抬起来,环视四周,眼眶中盛满傲气,“南千曜,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还以为你有什么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今天爷把话撂这儿,二十八般刑法你尽管使上来,反正老子就是一平头百姓,什么山贼,我不知道。老子不知道!”他笑得张狂,若不是被押住了双手,他恐怕还要嚣张地跺上几脚。
南千曜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很好。把他放上去。”
两名衙役将黑虎在刑架上固定稳妥,便退了下去。
“主子?”南朔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南千曜微侧身,见少女脸上全是慌恐表情,嘴角勾了勾。“好好看着。”他对青崖道,随即走到南朔身边,伸出了手。南朔会意,立即奉上佩剑。
“这地牢的铁鞭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用剑。”南千曜说着,一步一步向黑虎逼近。踏踏的脚步声敲击在空荡的地面上,显得沉重万分。
黑虎的身子不由后退,后背却抵上刑架,再退不得分毫。“哼,有种就杀了我!”咽了咽口水,他将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的脑中有一根弦,紧绷着,然而他的理智与尊严不允许这根弦断掉。
“死有何难。”南千曜在黑虎面前站定,瞳孔中倒映出黑虎惊慌的面容。他举起剑,从黑虎的肩胛处缓缓推进。鲜血如同树根般延伸开,从骨与肉的缝隙中流淌出。
黑虎咬紧了牙。肩上被刺穿的疼痛往周身蔓延,他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
南千曜没有急着将剑拔出,而是握着剑柄,将剑转了转。剑锋刮过骨头,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将剑转上一圈后,他极迅速地将剑拔出,向黑虎的另一边肩胛推进。如此反复,黑虎的两肩与双手都被鲜血掩埋。
黑虎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布满苍白的脸。他已经痛到麻木了。他的上半身是一团火,燃烧着,将他的骨肉燃尽。“有本事……杀了我……”黑虎艰难地将牙关开启。手掌被贯穿,他的双手已经废了,即使不死,他也是一个废人了。南千曜伤他,废他,但就是不了结他。
南千曜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将剑交给南朔,又从南朔手上接过一个竹筒。
看着南千曜拿着竹筒一点点逼近,黑虎几乎要将牙齿咬碎。那个竹筒里面,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它们,可是很喜欢带血的食物。”南千曜将竹筒打开,一个个黑色头颅探出,争先恐后地爬出竹筒,往黑虎的身上而去。
“南千曜!”看清那一群黑色虫子,黑虎的双目几乎要裂开。一瞬间,尖锐的疼痛在身上如同星般绽开,尤其是伤口处。碎裂的骨肉被一点一点地啃噬,血肉越少一点,那痛便剧烈上几分。全身的痛汇集,最终如同潮水般涌入心脏,几乎要将心脏撑破。“南千曜!你不得好死!啊——”
“南千曜!杀了我!”
“我招!我都招!放过我!”
黑虎的咒骂声转为求饶,一点一点地弱下去,直到没了一点声响。
黑虎的声音消失了,骨肉被啃噬的声音就愈发清晰。青崖紧闭着眼,周遭的声音不断灌入她耳中,直击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睁眼。”头顶响起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青崖一颤,将眼闭得更紧了。
“自己睁,还是我把你眼睛扳开?”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青崖只觉粘稠的空气将全身包裹,心尖颤了颤,她缓缓地将眼睁开,入目首先是一片黑,然后是架子上一具鲜红狼藉的肉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蝎子。一股大力压在心脏,青崖感到无法喘息。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就是不小心看见了你杀人,不就是踢了你一脚吗?”
少女的眸中是惊恐与委屈在水波中涤荡,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波痕。
“跟我走。”南千曜手指一动,解开她的穴道,开口少了几分冰冷。
“不,我不走!打死也不走!”青崖一把将椅背紧紧抱住。她绝对不能让他把自己给挂那刑架上去受刑。
“不想走,就永远待在这儿吧。”睨了少女一眼,南千曜转身便走。
南朔抬脚跟上,经过青崖之时,想了想,还是微微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姑娘。”他着实是搞不懂主子对这姑娘的态度,杀伐果断的南将军,什么时候需要用这般手段来威吓一个女人。
青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波浪般往耳中推进,青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向南千曜追去。“喂,你走慢点,等等我!”
闻言,南千曜眼神未变,脚步却是放缓了些许。
青崖紧跟在南千曜身后,又不敢靠太近。一路行来,整座地牢在昏暗中,只隐隐绰绰显露出斑驳的壁角,在幽曳的光线中摇摆不定,如同伏满一只只黑暗的兽。
“哎哟!”青崖脚下一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
南千曜侧身,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了少女眸中满布的惊慌。“麻烦。”他薄唇一抿,一只手便将少女的后领提了起来。
双脚猛地离地,青崖惊慌地叫出声。“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闭嘴!”南千曜脚步未停,抓着她衣领的手紧了紧。
青崖不敢再出声。说来也奇怪,被如此一个恶魔提在手中,虽然脖子被勒得不舒服,可她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恐惧全被驱散开来。
一出地牢,宽广的光明笼罩过来。双脚着地后,青崖立即退远几步,整理着衣服的同时,心中思量着对策。
南千曜看出了她的心思,双眼一眯。“你要知道,无论你逃到哪儿,我都能捉住你,然后……”南千曜停住话。
青崖懂了其中的意思。想到地牢中血肉模糊的黑虎和密密麻麻的蝎子,青崖打了个寒颤,心中一切心思都歇了下来。“你抓我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我走?”
少女抬眸直直迎上他的眼。南千曜被问得一愣。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可以确定她对他无恶意,但她又确实让人生疑。他不能放走她。“说出你的幕后之人。”
“什么幕后之人?”
“谁派你来的?”
青崖嘴一瘪,得,又回到了这个话题。“我说了,是师父让我下山的。”
“你师父是谁?”南千曜的身子绷紧,“别说你不知道。”
青崖张开的嘴又合上。她是真不知道师父名姓,但这般说,那人是肯定不信的。“风天笑。”转了转眼珠,青崖道,“我师父叫风天笑。”
“你师父,是风天笑?”
“嗯嗯!”青崖忙不迭点头。她本想借用叶流光的名字,但转念一想,师父好像不喜欢流光,她也就使用风天笑的名号了。
“如此,”南千曜嘴角微微勾起,“我带你去见你师父。”他将“你师父”三字咬得极重。
“你认识他?”青崖惊诧地睁大眼。她不过是借用一个名号而已,若是这大杀神认识风天笑,那她岂不是完了?
“有过几面之缘。”
青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含义。几面之缘,那就说明他与风天笑并不熟。如此这般,她倒也可以随他去找风天笑,找到风天笑,风天笑应该不会让这个男人伤害她才是。正好她没有银子,也没有去处。如此想着,她也就很是欢欣地应下。
少女的眉眼弯下来,如同月光涤荡着清亮的波纹。南千曜的唇角勾了起来——呵,风天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