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尽管到了晚上还是有些闷热，但翟潇闻对于唱歌的热情却丝毫未减。身体随着音乐时不时的有一些律动。手机锁屏上的时间已经由20:59转变成了21:00。
任豪早就带着苏流年离开，翟潇闻脑海里还存留着当时的景象。
那辆自行车穿过操场旁的林荫道，一溜烟就没了影。
任豪载着苏流年，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苏流年的手因为害怕，环住了任豪的腰，身子隔着布料紧贴着他的背。
这个姿势，使她能直接感受到任豪的体温。
青春期的男孩子，难免会萌生出一些鬼点子去捉弄一下自己喜欢的女孩。
任豪突然加快骑车的速度，惹得毫无防备的苏流年连声尖叫。
这一叫，两人在校园里便变得引人注目。
“任豪你神经病啊！”
“安~”男孩的计谋得逞，对此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样的场景上一次发生还是在逃课那天。路旁的人也在低声在说什么，任豪也并不关心。
兴许是因为他都只看向苏流年的眼底，那里有他自己的归宿。
苏流年为只为他留出的一方温柔净土。
——
“翟潇闻你再不回去我们就脱粉了！”
“小翟，”姜吟琛扯了扯他的衣角，“天色不早了。”
“我们回家吧。”
女孩抬头看向男孩，恳求道。
可男孩只是摇了摇头，坚持想要留下。
姜吟琛无奈，干脆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写。
还好今天作业不多，自己在下课也完成了一部分。不然今天就又要通宵了。
想到明天下午还要做定时练习，姜吟琛愈发心烦意乱。
那真是一周一次的酸爽。前面一些基础题还勉勉强强，最后两大题就是本校学生学习数学的路程上最大的两道坎，基本没几个人拿到满分。
优等生之间的竞争就发生在这两题之间。谁这两题得了满分，谁就基本上就是年级前三甲。
想到这里，姜吟琛就不得不羡慕翟潇闻。
但又有些恼火。原因并不是翟潇闻这两题每次都得满分，因为姜吟琛从来不生翟潇闻的气。
——而是她恼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两道题扣分。
也正就是被扣的这几分，把她和翟潇闻的名次拉得巨远。不然自己就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虽然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考试排名。
她真正想要的不仅仅是在排名和成绩上的靠近，还有他们之间相处的关系。
可就是和每周一次的定时练习一样，总是差在重要关头。
手上的疤痕已经结痂，深红的颜色刺激着她回忆起翟潇闻帮她擦药时的场景。当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多好的表白时间啊。
也是那时候没把握好，才导致现在的距离一直都那么远。
就连上天都在帮自己创造机会，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姜吟琛听着翟潇闻的歌声写完了所有的作业。翟潇闻好似蹦跶累了，依着她身边坐下，但歌声并没有中断。
他的歌声的确是像潺潺的泉水，流淌进这静好夜色里。小船的摇晃，姜吟琛像置身于婴儿的摇篮中，不一会就睡着了。
翟潇闻只感觉肩膀一沉，姜吟琛的睡颜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他这才意识到要去看时间。
21:30
转念又想到姜吟琛还要监督自己把音响还到音乐教室，翟潇闻不禁心疼起来。
真是委屈她这么等自己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翟潇闻说道，“都这么晚了，大家听完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一首《水星记》，送给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希望她能早点知道我对她的一份心意。”
翟潇闻虽然从刚才就一直都望着操场南边那颗大树，余光里却全部都是靠在他肩膀上的姜吟琛。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第一次见到姜吟琛的时候，是在特长生考试上。她身着机能风上衣和一条工装裙，脚上马丁靴的鞋带被绑成一个蝴蝶结，松松垮垮地垂在那里。
与其他前来考试的学生不同，姜吟琛一身黑色很容易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但真正让翟潇闻注意到她的是她的眼睛。
上台前懵懵懂懂，无助地打量着四周。像一只小白兔，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上台后架起小提琴，整个人享受其中，沉醉在音乐里。
表演完礼貌地鞠躬，自信的姿态与之前截然不同。
或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给人带来了力量和自信。
翟潇闻坐在台下为她鼓掌，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姜吟琛的一双杏仁眼中饱含笑意，犹如一颗甜蜜的方糖，融化在翟潇闻的心房。
到现在，他始终不敢直接对上女孩的眼，就是怕自己直接被她勾了魂去。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翟潇闻握上姜吟琛的手腕，女孩的手腕很细，很轻易地就被自己的手握住。
指腹与手腕皮肤的触碰，校服袖子下裂开的伤口，难闻的酒精味，姜吟琛因疼痛而痛苦皱起的眉头。
翟潇闻以前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比对音乐还认真。
现在看来这话说的太早了，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
如今他遇到了，就是姜吟琛。
自己会因为她的受伤而担心，会因为她的一皱眉而放缓手上的动作。
肌肤的接触，缩短的距离。丝毫没让翟潇闻感到反感，他反倒还贪恋着，渴求他们能一直这样。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去关心姜吟琛。
“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
我来保护你。
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再受伤啦。
那天晚上，面对受伤的姜吟琛，翟潇闻暗自在心里这样承诺道。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去年高一期中考后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翟潇闻报了唱歌，姜吟琛报了小提琴。
两人当时还互相打赌，结果姜吟琛赌输了。
翟潇闻赌她能过选拔，姜吟琛赌她不能。翟潇闻说要是谁赢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说起来，好像这个条件，翟潇闻到现在都没有提。
后来两人都过了，翟潇闻的节目还接在姜吟琛的后面一个。
表演当天，翟潇闻在后台为她加油打气，透过幕布悄悄地看她表演。
姜吟琛选择的曲目是《My Heart Will Go On》，经典的旋律听得翟潇闻如痴如醉。
礼堂内其他灯全部黑着，只剩一束镁光灯。白色的光从她头顶洒落，银色礼服裙上的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
姜吟琛好似被银河笼罩着，星星都落到她的身上。
还挺漂亮的。翟潇闻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在心里由衷地赞叹道。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明明受伤了也不说，就藏着掖着。
他有那么不好相处吗？
还是，姜吟琛不愿意依赖自己。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
一滴眼泪从翟潇闻眼角滑落，好比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即逝。
他仰头强忍泪水，一直坚持到唱完最后一句。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
“拥有你。”
操场上的人都为他鼓掌。翟潇闻小心翼翼地将女孩脸上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在心里纠结该如何叫醒她。
可他不愿意打破姜吟琛的梦境。
那个充满翟潇闻的、温柔的、由他一手构造出的梦。
这首歌他并未唱完。因为翟潇闻清楚，有些东西，还是要落实到行动上。
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
陪着你。
——
任豪在一栋公寓楼楼下刹车，示意后座上的人儿下车。
“谢谢。”苏流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任豪宠溺地看着她，眸中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苏流年点点头，挥手向他告别。转身小跑几步进了公寓楼，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后。
刚进到底楼大厅，她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关闭，一个箭步用尽全力冲了上去。
“等一下！”
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立刻往两边打开，苏流年乘机赶紧进了电梯。
还好赶上了，谢天谢地。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边上的一个男孩子帮她按着按钮，这才让自己得以赶上这趟电梯。苏流年对此心存感激，向他道谢。
“没事儿。”男孩笑了，漂亮的狐狸眼中闪烁着零星亮光，身形瘦长，左手手上拎着一双冰刀鞋。
他清秀得好比姑娘的脸蛋，让苏流年只感觉有点眼熟，却总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
苏流年走出电梯，失魂落魄地在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身后的响起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人影在隔壁站定。苏流年用余光瞥见他是刚才电梯里的那个少年，心想自己隔壁怎么换了一个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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