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那边的翟潇闻打电话叫来了姜吟琛,两人一起正在调试设备。姜吟琛还特别贴心地帮翟潇闻带了水喝润喉糖,无一例外地都被翟潇闻欣然收下。尴尬的氛围持续了许久后苏流年才开口。
“你(物理)复习了多久?”
任豪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便如实回答:“我就把错题看了看。”
看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原来这就是学霸吗?真羡慕啊……付出一点努力就会得到胜利的果实。不像自己,努力了都不一定有好结果。还要因此被父母质疑自己是否认真的态度问题。
苏流年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怎么了吗?”任豪见她好像很失落。
“没什么,”苏流年摇了摇头,努力克制快要流下的泪水,尽量不让任豪看出自己的悲伤情绪,“你可以把你的物理卷给我看看吗?”
后半句话已经隐约染上了鼻音。任豪二话不说,从包里翻出了卷子递给她。苏流年把她那张90分的物理卷拿出来,将其与任豪115分的卷子放在一起比对。
“你怎么才考九十分啊?”任豪凑近一看,很是诧异。苏流年不语,只是继续盯着卷子。
但此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解释道:“那个……我不是说你物理差啊,我是说——”
“你要是有啥不会的就来问我。”
“实在不行的话,不如我每天放学后都帮你补习吧。”
女孩一听,心里产生了质疑,借机想试探一下他:“真的吗?”
“真的!我没骗你。”任豪点头,整个人像一个露馅的奶黄包,那名为“真诚”的馅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滴落在苏流年的心上。
——
“你真的确定你要选理吗?”
“那你真的也确定你真的要选文吗?”
任豪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垂下了眸子,小声嘀咕道:“不确定。”
苏流年笑了,不知道是笑任豪的这副小孩模样,还是同样和他迷茫的自己。
“不确定又能怎样,你能做出反抗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先斩后奏,得来的只会是狂风暴雨。”
想必说的就是分科吧。
原来大家都是被父母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任豪没有出声打断她,安静地在苏流年身边做着一个优秀的倾听者。
“你敢不听他们的话吗?”
“他们年龄比你大,人生阅历比你丰富,自以为自己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们好。在你的喜欢和现实生活之间选择了后者。”
“只因前者的结果具有不确定性且含有一定的不可抗力不能够达到其真正目的。”
“至于后者……”
“他在选择之前不都已经一步一步地给你规划好了吗,你只要听他的话,顺着它走下去就行了。”
“可我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由和选择的权利。”
“但是。”
“这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呢,”苏流年故作轻松,语气轻快,“他帮你安排好了,你只要去按照说的做,你就不会走弯路。毕竟他不是已经在前面帮你排雷、避坑了吗?”
她转头看向操场中央,翟潇闻正站在那处唱歌。黑色的T恤松松垮垮地套在他上半身上,又高又瘦的身子立在人群中间。
他从天刚泛鹅黄一直唱到现在黄昏已尽,唱完一首又立马切到下一首。
“看来翟潇闻他……真的是很喜欢唱歌呢。”苏流年不禁感叹。
“是啊,不仅如此,”任豪附议道,“小翟的父母也很支持他走音乐这条路。”
这时的翟潇闻虽然身处操场,却比舞台上的明星还要耀眼。
天边残阳的暖光好似几道镁光灯,轻轻地洒落在他身上。
少年独有的音色如泉水叮咚,流淌进每一个在场听他唱歌的人的心田里。
任豪望着不远处翟潇闻的身影,“潇闻他,一定会成为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的。”
她还记得任豪曾和她提起的这个同学——翟潇闻。当时任豪对他的评价很简单,就是四个字:臭屁自恋。
说是这么说,他说完这四个字后总归会补上那么几句。
“他总是无忧无虑的,从来只对别人传达自己的正能量。”
“虽然臭屁自恋,对待梦想却又不失认真和坚定的意志。”
从他讲话时的面部表情和语气来看,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发小,也算得上竹马吧,还挺满意的。有时候还甚至会因此有一点小骄傲和自豪。
说实话,苏流年现在挺羡慕他的,在自己的追梦路上能够得到父母的支持与许多人的陪伴。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任豪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要听歌吗?”苏流年拿起一只耳机问道。
“好啊。”
任豪笑着接过了耳机。
“海潮声淹没了离别时的黄昏,
只留下不舍的体温。”
“星空下拥抱着快凋零的温存,
爱只能在回忆里完整。”
耳机里温柔的女声如晚归的风般轻柔。歌词的每一个字都诱导着任豪迈出他心里的那道坎。就连自己的心脏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鲜活的跳动声回荡在胸腔里。
“苏流年。”
任豪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不死心地再叫了几遍,可都是徒劳无功。
“苏流年,阿年。”
兴许是耳机里的音乐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又或是女孩看着操场中央的人入了神。任豪本想就此止步,后来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便无所顾忌。他看着苏流年的侧脸
“苏流年,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最后这句话任豪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把它藏在心里。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是抱有迫切的期待。
可后来的任豪却认为:当时的他该说的都说了。
——这个答复,好像变得不是特别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