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秋风起,稻穗黄,蟹脚痒。秋日的庄稼人开始丰收,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也办起了蟹会。
田府早早热闹起来,穿着花哨华丽的公子、抱着琵琶半遮面的娇儿、端庄秀丽的姑娘穿梭在田府大门,叫人看的应接不暇。
路过的人驻足,被门口笑眯眯的小厮塞了一只螃蟹连连道谢,不好意思再看。
叶灼月点点桌上的佳肴,这主菜是螃蟹,周围配有肥腊鸭,朱乳酪,陪衬的是琥珀般的醉蚶,璞玉般的白菜,点缀的是谢橘风栗,看的她下不了口。
“不止呢!”水儿观察她的脸色夸张的补了一句,“田公子非时鲜不吃,非特产不吃,非这般烹调不吃,江湖人称三不吃。”
叶灼月笑了笑,晚月捏着肩催她,“小姐快尝尝吧。”
“听说他饭后还要来一杯玉壶冰,真真是大富大贵啊!”
叶家是诗书簪缨世族,吃食上追求淡雅,规矩也多一点,实在比不上那钟鸣鼎食的纨绔子弟吃的花样。
水儿替叶灼月剥螃蟹,她尝了点白菜,只觉得口齿清爽,白菜脆香,又吃了点蟹肉,让晚月梳妆。
田家的人送了请帖来,明显是田家家长的意思,叶成说应付不来,叶灼月便去凑个热闹。
晚月帮她梳了一个堕马髻,叶灼月别上石冉送的簪子,她穿了白色的素裙,绣娘在腰间绣上了几朵金色的桃花试样,叶灼月不想惹眼,能去田家混个吃食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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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田野不时有凉风吹过,邹漓把收割好的稻子放到牛车上一压,小小的身板就不动了。她压着车,腿一晃一晃,耳边是麻雀雀跃的鸣叫声,身侧是小河和无数同样弯着腰收割的大人。
石琴见她不动走过来拉拉她的手,邹漓抬起头来,一张脸上竟然全是汗,“小石琴,我好热。”石琴俯身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脸,“顾哥哥说我们帮忙抱粮食,晚上有肉吃。”
“我不行了。”邹漓一张小脸皱起来,园钝的鼻子一吸,跳起来反手拉住石琴,“咱们把外面衣裳脱了吧,大中午的,真的好热。”
“可……这样会着凉的呀。”石琴被她晃着身体,讷讷地说。
“好琴儿,就一会儿,这么热怎么会生病,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嘛。”她竖起一根手指满脸乞求地看向石琴,松开她的手一抹她的额头张开五个指头,手掌汗津津的“你看。”
石琴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热,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便脱了外衣,抱起稻草来笑。邹漓的目光暗了暗,很快拉起石琴的手来干活。
她们不一会儿又热了,邹漓便跑去河边捧了水往石琴脸上浇,石琴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去捧,泛着凉意的河水留在手掌里被她用舌尖尝了尝,是甜的,便喝了几口。招来邹漓“邹姐姐,水是甜的,你也尝尝!”
邹漓犹豫地看了一眼河水,石琴便又捧了一手,埋脸喝起来,“邹姐姐,是甜的!”
她们喝了一会儿水,又跑去搬稻子,邹漓和石琴打了好几个喷嚏,两个人晕晕乎乎地搬稻子,搬到日落才想起来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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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成听玩秦月的汇报,敛了神色,看向把玩着杯子的公子哥,正色道,“汤公子,如能从汤府脱身,整个汤府必是您囊中之物。”
那公子生的白净,脸上抹了香粉,也不正眼看他,只挥挥手道,“权听老师的。”
“公子可做好准备了?”顾子成站起身看他,汤颜玉和扬州城大多数酒囊饭袋一样好哄,他柔声道“家父的事情?”
“他可什么都招了,账本在仓库里,你要取快去,不要在小爷面前磨叽。”
顾子成应了声是,又嘱咐他几句,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月那边已经办好了,只是叶小姐那……”秦月犹豫地看向顾子成,他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