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自从遇见了图谋不轨的人之后，边伯贤行事变得小心起来。他知道张女士的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他离开洛杳半步，就不一定会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群黑衣人把洛杳处理掉，所以他必须谨慎再谨慎，不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于是每次把洛杳送到目的地，自己就先发制人去找那些黑衣人，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兄弟们的帮助，成功赶跑了两波。不过，自己身上的伤也不轻。听了边伯贤的话，洛杳低头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绷带被拉扯的声响。莫名的刺耳。“你这样要和他们僵持到什么时候？张女士能找来十个一百个打手，可是你只有一个，根本耗不过他们的。”洛杳小声劝着。“那能怎么办？”边伯贤苦笑。“或许可以去找金叔。”洛杳报出金正远的名字，边伯贤的眼睛亮了。资本家就要用资本家来解决，反正都不差那点钱。其实洛杳并不想麻烦金正远，欠债的上债主那求助，怎么看都显得自己脸皮太厚了一点。但是没有办法，她实在是不想和边伯贤分开，这种自然而然的依赖让她有些恐惧，又无比坚定。因为有了对方，自己才能更加努力地走下去。

事不宜迟，洛杳和边伯贤立刻出发。边伯贤摩托骑得飞快，在繁忙的商业街中穿梭。路边的贵妇人拿着名牌包包挑挑拣拣，看着那些天价的东西刷卡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华丽耀眼的高级跑车飞驰而过，就连尾气都是金钱的味道。原来这就是富人的生活，是边伯贤回家之后会享受到的生活。洛杳深深地看了边伯贤一眼，心里某一处又开始动摇。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边伯贤新年晚会时在舞台上弹着钢琴唱着歌的样子。他喜欢音乐，这是洛杳可以肯定的。因为家里的储物柜里放着很多乐器：吉他，架子鼓，还有一架废旧的钢琴。如果日子继续这么下去，自己会考一所大学，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边伯贤终其一生只能是个混混，在酒吧打工，远离他所爱的音乐。洛杳也曾经问过为什么他不选择当驻唱，当时他的表情很难看。他那样皮相的人在鱼龙混杂的酒吧太过惹眼，就像在学校里他永远都能吸引大多数人倾慕的目光一样。他不想委屈自己去奉迎别人，于是只能委屈自己放弃音乐。他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他值得更好的生活。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扎根在洛杳心底，洛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要让他幸福。

“伯贤，我们回去吧。”眼看着就到了金氏，洛杳突然拍了拍边伯贤的肩膀让他回去。对上边伯贤疑惑的目光，洛杳淡定极了。“我觉得还是不要麻烦金叔了，我欠他的已经太多。”边伯贤不懂，可是洛杳知道。她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合同，是和金氏的合作合同。上面写的违约金不是五十万，而是五百万。金正远擅自抹了一个零下去，其实根本没想让她还那笔钱。所谓的五十万，只是为了维护她可怜的自尊心。无论是金正远还是边伯贤似乎都在为了她而委屈自己，洛杳不想在这样下去。他们都要快乐，都要幸福。既然洛杳这么说了，边伯贤也没有多问，仅仅是望了一眼金氏的方向就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了回去。回到家中，边伯贤感觉洛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的眼神中多了些释然，并且看着他充满了留恋。这样的变化让边伯贤心里发慌却不知如何是好。“阿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实在忍不住，边伯贤问出了疑惑。“没有啊。”洛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他，仿佛他冤枉了她一样。边伯贤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那一天晚上，边伯贤做了个噩梦，梦里洛杳的身形在人群中渐行渐远，他伸手去抓，却连衣角都抓不到。“阿杳！”梦中他低低切切地呼唤，现实中的他也在睡梦中跟着呢喃。半夜里因为心烦意乱睡不着觉的洛杳正撑着胳膊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边伯贤，却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对不起，伯贤。”她看着少年熟睡嗯侧颜，俯身落下一吻。就当是补偿吧。她知道，一旦她这么选择，就永远都要亏欠他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边伯贤把洛杳送到校门口，按往常一样去处理那些跟随者。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想着洛杳应该已经安全进到了学校，他也就放松了警惕。这两天精神一直紧绷着，觉都没有睡好。边伯贤打着哈欠骑摩托慢慢悠悠回家补觉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已经乖乖进到学校里的洛杳又慢慢走了出来，直奔咖啡馆。没错，这次没有所谓的黑衣人，因为今天是张女士亲自到场。张女士看到洛杳方向明确地向她走来，一时间有些惊诧。毕竟这个丫头现在应该避她如洪水猛兽才对。没一会，洛杳就穿过马路坐在了张女士面前。“阿姨您好。”她很礼貌地跟张女士打了招呼，张女士这才来得及去看这个把她家里扰得天翻地覆的人。女孩的脸颊小巧精致，双眼皮，面部线条柔和，皮肤白净细腻。马尾干净利落地扎在后脑，举止大方得体，谈吐温文尔雅，语气不卑不亢，眼神平和没有一点胆怯也没有攻击性。张女士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洛杳家没有破产，怎么也是个企业的千金，还能和她儿子相配，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洛杳现在孑然一身，不仅没有利用价值，还处处拖他们的后腿。想到这儿，张女士的面部表情略显狰狞。

“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尝了一口咖啡，张女士先发制人。洛杳不仅不躲着她还主动来找她，难道是有了和她抗衡的资本？她把洛杳身边的人际关系梳理一下，发现金正远这个人对她有一定的威胁，当下警惕了起来。“阿姨别紧张，我是来求和的。”洛杳看着张女士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就想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说吧，怎么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