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帝君神遁至昆仑虚后山，这昆仑虚本就是一方山脉，是以，群山围绕，更有飞流而下，青山飞起不压物，野水流来欲湿人。要不说这帝君他老人家几十万年显然不是白活的，这昆仑虚多得是便于闭关的干燥山洞，帝君却偏要在这瀑布之上的一处平地，幻化出一简易竹屋，欣欣然走了进去。

此时的九州岛，无端变得阴霾起来，晨起时精神十足的太阳，此刻早已吓得躲了起来。东华一言不发，本是极俊美的一张脸，面无表情时属实让凤九心惊，她简直要把裙摆的轻纱揉断了，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实话是跑不了了，偏偏触了东华霉头，必要时这撒娇胡闹吊一吊也要用上！嗯，凤九打定主意后，抬头便扯出一个十分灿烂的傻笑...看的东华几乎就要破功，险险把欲扬的嘴角压制住，“东华，我饿了~我们先回去嘛！”，诚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在一开口就怂了的凤九如是说道。东华故作动怒的样子，却是小心翼翼地揽住凤九，直接遁去，哪里还有心思御空回去。待回了竹屋，东华径直椅于中厅，甚至可恶的没有等凤九，便自行进了屋。身后的凤九撇撇嘴，心想这甩脾气的性子竟是几十万年都没变过，一步一步磨过去，很有眼力见的见壶中无茶，立刻开始为东华煮茶。她悄悄斜眼去瞄青年的神情，却发现竟是忘了这人一贯是面无表情的，谁知道此刻他到底是气到何种程度。凤九试探地开口道：“那个...东华，你不想问些什么吗？比如方才那个同你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有我跟他呃...是何关系？”东华见他的小白如此小心的样子，早是心疼不已，此刻她这样问，让自己如何答呢？东华甚至在被定住的同时，便知晓那般恐怖如斯之人，竟是日后的自己。这大概是因为，本就为一人缘故吧，东华在确定帝君身份的同时，更是无数的画面闯入他的神识，那是他日后，会和小白发生的一切。他当然知道，知道一切，知道自己只因在三生石除名，却害的小白受多般痛苦，微波有恨终归海，明月无情却上天。看来这日后他选择了神族，竟是一生大错，世人只道神仙好，神仙却赞老天德，天以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此刻的东华，模糊地懂了，何为“意”，他自小便无七情六欲，更是不懂凡人的万般思绪，这“意”之一字，不单是身体的意愿，还有那心底的意愿，因为他心底有了同小白在一起的意愿，身体自然有渴望小白肌肤之亲的意愿，正是因为这意愿日后他受制于天，才有无穷无尽的“意”自他内心产生，让他一步一步，推着小白到了今日。帝君内心的感受，东华承受的突如其来，他甚至感激小白，他二人这般，若是小白少了当日的一丝丝勇敢，都不会有今日的机会。念及此，东华哪里还舍得故意吓凤九，他空闲的那只手慢慢握住凤九的纤细五指，二人十指紧紧交叉，稍一用力便将凤九带于胸前，他瞧着这般真情的小白，饶是实石心，也早已被她一滴一滴贯穿了。他轻叹一声，似是不敢吵到凤九一般，付与她耳边说：“小白，你只要记得，不管这曾经，还是未来，我心里的只此一人便是你。你受了诸多苦才得了这机会，还不好好伴我此生？若我下次再惹你生气，你便是赏我几剑，也不许再靠近那诛仙台半步。”凤九根本想不到，听到的回答，是这般。她赶紧侧头看着东华，只觉得，东华仍是东华，却又不再只是东华...那双缀满碎星的眼中，她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形，不是印象中那般伤人绝情，甚是挡不住那溢出的柔情。凤九不敢置信地看着东华，瞬间那泪珠便掉了下来，真真是泪痕红邑鲛绡透，如此美景，东华又一向自认是真小人，哪有错过之理？在又一滴泪将要掉落之前，东华湿湿凉凉的吻，便先将其采摘走，轻声取笑道：“知晓你甚是爱我，可这动不动流泪的习惯，还是改了去吧，”紧接着抬手拽住凤九的小脸，便向一旁扯去，“你是不知你那泪珠咸的简直过分。”凤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果然这熟悉感，她不由地屏住呼吸，问及：“...帝君？可是，你明明已经...你不要骗我，只这一件，你真的不要骗我！”东华直接搂过凤九说：“我确然是离开了，可我也仍是要陪你的，我是九儿的帝君，也是小白的东华，你此次来到的是远古洪荒时期的天地，此时虽初具雏形，但仍有心怀不轨者蠢蠢欲动，你要时刻跟着我，不可离开我的视线，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凤九只觉得自己的狐狸尾巴快要藏不住得意满满地晃起来了，可下一秒却直接推开东华，方才还已然羞红的小脸此时只剩煞白，只见她隔空伸手，竟是将**剑召来，甩手剑至东华脖颈，严声问：“你到底是谁！东华便罢了，可帝君...他从不这般，更是于我无动于衷，你幻化为帝君，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