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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在裕王府附近的房顶上来回蹿了半晌，今夏也没见着燕小六的身影。鼓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了，前厅后院也没有什么动静，今夏越想越焦急，刚想落地却被岑福拦住：“袁捕快，大人交代了咱们只在外围警戒，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潜入。”

　　“岑校尉，恪尽职守是好事，但这破案得动脑子。”今夏言语间不算客气：“这桩案子说到底是兄弟间互相陷害，眼下裕王府虽想引蛇出洞，那自己就要做出绝对无辜的姿态，所以绝不想自己出面挑开。”

　　“可大人的意思，我们锦衣卫不能插手此事。”

　　今夏扶了扶额，心想这岑福脑子里除了大人的命令什么都不想，拍了一下岑福的肩膀：“兄弟，你是锦衣卫，我可不是。”

　　她是六扇门的人，毒药一案本就是由王氏药铺的争端而起，顺藤摸瓜查到景王欲对裕王下手本就是事实。今日由六扇门出面先把人救下，再按照规矩，以案件涉及亲王为由将一应证据上交三法司，待上达天听，此案如此重大，九成九是移交到锦衣卫手里，届时就看陆绎怎么处理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大人那边……”

　　“哎呀岑校尉你就别再可是了。”说话间今夏就悄悄落了地紧贴着墙根：“小六子若是行动顺利，此时就该在鼓乐队中了，可这么半天裕王府都没动静，谁知道那景王还有什么阴诡手段？时辰马上就到了，我暴露身份没什么，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

　　岑福还是拽住今夏不放，身后却传来了陆绎熟悉的声音：“她说的对，确是这个理。”

　　裕王府的内室，燕小六左右打量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能说的他都说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公门中人，此番又是来救人的，应该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吧？

　　裕王和高拱验证了燕小六的腰牌。

　　陆绎既派人来换沐浴的热汤，看来景王的手段应是使在这上头了，这下便好办多了。

　　刚才抓这小子动静不小，裕王先将燕小六暂时藏在内室，同时撤了明处的警戒，使景王那边的人放松警惕，成功的几率便更大些。

　　只是为何要派个六扇门的小捕快来还要悄悄行事呢？

　　陆绎此番行事，到底算不算是站在我这边了呢？

　　裕王拿不得准，而高拱却有些想法：“殿下，至少他不是想害您，眼下以老臣所见，陆佥事可能是两不相帮。”

　　“那这六扇门的捕快我们怎么……什么人!”

　　只见这人虽然身着他家丁的衣服，这面相确是陌生，身量娇小眉目清秀，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卑职六扇门，袁今夏，事急从权，还请殿下和高尚书恕罪。”

　　喜得长孙和险些遇害的消息相继传入皇宫，皇帝大发雷霆，命令陆绎限期破案，务必要证据确凿。

　　果然，皇上心里早就有数。

　　罗文龙在诏狱里已是奄奄一息，左右他面上就是依附鄢懋卿的严党余孽，四名锦衣卫也确是他所杀，毒药也是由他安排人混入裕王府下的，只不过被今夏当场人赃并获。

　　人证物证俱在，半月后陆绎便都将一应卷宗整理好呈给皇上。

　　皇帝此怒非常，连当面申辩的机会都没给，直接下旨将景王逐回了封地，还让徐敬派人沿途护送。

　　年节过后正式开朝，陆绎随朱希孝一同进宫禀告整饬锦衣卫内部人员之事，这半月来朱希孝一直着意让陆绎多上手处理此事，趁机也恢复了一些过去旧部和暗桩的联系。

　　“朱都督，差事办的不错。”皇帝合上折子，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目光停留在了陆绎身上。

　　孺子可教。

　　朱希孝察觉到了什么，忙回话道：“谢陛下，都是微臣分内之事，这段时间陆佥事也帮臣分担了许多事务，臣不敢擅自领功。”

　　“嗯，不错。”皇帝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龙椅上：“陆佥事此番确是辛苦，年节中也不得休息，案子和差事办得甚得朕心。说吧，想要朕怎么赏你啊？”

　　这样的问题陆绎早有制式性的回答。

　　“为陛下和朱都督分忧，是微臣的本分，不贪图陛下恩赏。”

　　皇帝刚想再说些什么，有个小太监敲了门：“陛下，徐阁老来了。”

　　“诶呦，朕真是老了，忘了这个时辰叫他前来议事，快请进来。”

　　“还……还有……”那小太监支支吾吾了半天，被皇帝骂了两句才开口：“德……德安来报，景王殿下重病不治……”

　　徐敬刚到殿前行礼，皇帝愣了半晌才许他起身，喃喃地说了句让陆绎如醍醐灌顶的话。

　　“此子素谋夺嫡，今死矣，也罢。”

　　原来这便是徐敬所说的高远天意，原来皇帝早就属意裕王继承大统，这是任谁也改变不得的。末了，景王并无子嗣，皇帝还下旨除封废蕃，将他这些年霸占的财产土地尽数回收，交由当地府衙重新分配给农民。

　　当真是帝王无情。

　　皇帝今日许是有些乏了，起身喝口茶润润口，复又躺了下去，越瞧陆绎越觉得舒坦。

　　“陆佥事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回陛下，微臣今年二十有六。”

　　陆廷，孩子们都大了。

　　皇帝稍稍克制了一下心绪，道：“你还年轻，往后有的是忠君报国的机会，不过这婚事上是拖延不得了。这样，过段时间等天气回暖了，朕帮你寻摸一门亲事。”

　　我刚有个孙儿，不知我还能否看到你的孙儿出生了。如果看不到他，便是去见你了。

　　皇帝还以为自己的安排甚为巧妙，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大婚之时要赏他些什么了，没想到陆绎突然行了个大礼：“陛下厚爱，微臣感念非常，原是于情于理不该推辞。只是家父在时已给微臣说了一门亲事，如今婚书已立请期刚过，还请陛下恕罪。”

　　陆绎感觉自己周身都随着神经而异常紧张，觉着皇帝言语间多了些试探：“哦？你父亲生前给你定了亲事？”皇帝的身子都探出了龙椅，颇有意味地瞧着陆绎：“是哪家的女儿这么有福，可以跟你陆家联姻啊？”

　　“回陛下，是个……平头百姓。”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