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密室之谋

“吱呀~”小院木门传来老旧干涩的声音。孟瑶领着魏无羡走进来。

温情听到声音，惊喜万分，待到来人走近，又不敢置信。虽然相貌酷似，但是身形瘦削见骨，气质迥然不同。眼前的魏无羡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与她认识的那个阳光少年绝非一人。

魏无羡走近几步，站到温情对面，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

孟瑶站在一边，看魏无羡鸡蛋挑骨头的神色，笑了笑，“魏公子，这是货真价实的温情，温神医。”

魏无羡冷冷地朝孟瑶瞧了一眼，“你先出去。”

孟瑶一点都不生气，快速走出小院，还很贴心地拉上院门。

小院中只剩下两个人。

魏无羡开口问了一句，“恶狗身上几枚针？”

温情心思剔透，看魏无羡这样子，又想到孟瑶刚才的话，顿时明白意思。

“不多不少正好三枚。”温情回答，随即反问：“你我初遇，是在哪里？”

“云深不知处后山，你说——不要碰医师的银针！”

魏无羡相信了。

温情看着魏无羡白的透明的脸，再看他手中时刻不离的笛子，心中了然。即便无法用剑，他还是来了。

“魏无羡，你……谢谢你肯来帮我。”

温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阿宁他活不了多久了。我要带他离开岐山，脱离温氏。”

魏无羡眉头一蹙，问道：“温宁怎么了？”

温情刚要开口，院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孟瑶从门外进来，“温情，温若寒派人来了。你快准备一下。”

“魏公子，我们赶紧躲一下。”孟瑶神色惶急，他没想到温若寒会深夜派人来传温情。

魏无羡心念一沉，沟通候在门外的两鬼，确有其事。

“温情，哪里可以躲藏？”魏无羡不信孟瑶，向温情看去。

事出突然，温情来不及思索，指了指堆放药材的库房，“药房可以。”

药房深长足有五丈，四面无窗，唯有靠近房梁处留了通风孔。

魏无羡关上药房的门，和孟瑶分开距离，各站一边。屋内漆黑一片，并不妨碍魏无羡的视野，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孟瑶，他分出大半心思注意屋外的动静。

温情和来人没说两句，就回屋拿了医药包离开。临走前，故意大声问道：“宗主这么晚还在地火殿练功，出现不适多长时间了？”

声音渐渐远去，魏无羡思索着温情留下的信息。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孟瑶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珠光照亮了漆黑的空间。他挪了几步，挨近魏无羡，“魏公子，温情你已见到，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了？”

极为真诚的脸和亮亮的眼珠搭配在一起，没来由得让魏无羡一阵心烦，他心底深处是排斥这个少年的，至于理由他也说不清楚。

魏无羡转头问道：“温情出诊，一般多久能回来？”

孟瑶心里飞快地回忆一下，“这不一定，有时两三个时辰，有时两三天。不过温若寒最近要闭关，突然召了温情去看病，情况一定不妙，这个时间就说不准了。”

“温若寒得了什么病？”

孟瑶竖起食指在魏无羡面前摇了摇，“魏公子，这是温氏机密。不过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有关温若寒的一切我统统倾囊相告，知无不言。”

魏无羡注意到孟瑶的用词，“温若寒……”他嘴里重复了一遍，咀嚼出不同意味。

他盯着孟瑶的眼睛看了半晌，“你想和我商议什么？说来听听。”

孟瑶一直关注着魏无羡的神色，见他终于松口，心中欣喜若狂。他顾不得周围气味怪异，无凳无茶，急急地道：“魏公子，敢问你是不是也有一块阴铁？!”

“温晁的死况和夷陵一带的情形我都仔细调查过，怨气深重，很符合阴铁杀人的特点。所以我想知道魏公子是不是真的有一块阴铁，并且还能操控怨气？……就如温若寒做得那样。”

孟瑶一口气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认真的等待魏无羡的回答。

魏无羡沉默不语，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功法秘密。

孟瑶挑眉通眼，魏无羡的沉默已经是很好地回答。他明白魏无羡还没有信任他，心底盘算片刻，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要暗杀温若寒！”

魏无羡一怔，孟瑶的话太过惊心动魄，他不由细细打量这个不足弱冠的少年。金氏弃子，长于娼伶之手，从聂氏副使做起，多方辗转，如今成为温若寒的心腹，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突然间有点相信孟瑶的计划会成功。

“如你所想，我的确可以操控怨气阴魂。你的计划是什么？”魏无羡表情严肃，侧过身正对孟瑶。

珠光有点晃动，孟瑶的手轻微颤抖。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魏公子，你把阴铁给我。再配合我做几个试验。我要找到怨气的弱点。”

魏无羡：“阴铁给你？配合你做怨气试验？……你要做得试验品是我？”

孟瑶直白道：“是。”

魏无羡：“你用温情的名义骗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做试验，然后找到方法去杀温若寒？我想能让你大费周章的试验一定不简单，我是会死？还是废掉？我凭什么相信你？”

孟瑶一时无话可说。

魏无羡转过话题：“孟瑶，温宁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温情说他活不久？”

孟瑶还在思考如何说服魏无羡，听得他问，随口回到：“温宁神魂有损，怨气侵染之下，神志逐渐模糊，再过不多时就变成白痴，然后异化成傀儡。”

魏无羡一惊，没想到温宁的境况这般糟糕，“他怎么会侵染怨气？不是一直有温情照顾……”而且自己还亲手做了一个驱邪辟秽香囊给他。

孟瑶感觉到魏无羡的紧张，心中一转念，解释道：“温宁被召回后，作为人质一直被温若寒扣留在地火殿，祭炼阴铁的地方。温若寒想把活人炼成有一定意识的傀儡，温宁神魂有缺，正合适。”

“他也是试验品？！”魏无羡的身上陡然冒出一股冷气，厉声问道：“你的试验也是要把我弄得不人不鬼？”

孟瑶被魏无羡的狠厉吓得一跳，急忙否认，“不是，当然不是。我和温若寒那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不一样，我只是要试验如何破解怨气。只有找到破解怨气的方法，才能消灭地火殿的傀儡护卫，杀了温若寒。”

“而且……说不定还能救下温宁，恢复他破损的神识。”孟瑶小心观察着魏无羡，看到他神色变了。

魏无羡瞥了孟瑶一眼，转身走出药房，他需要冷静想一下，他还是无法信任孟瑶。

孟瑶看着魏无羡的背影，眼中射出复杂的光芒，他不想死，魏无羡的人和阴铁他非得不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