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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残卷

想不通也就是想不通了,只是年年岁岁从不逗留,往后的日子还是得继续。

江南烟雨,钱氏没能回来,但是段瑞雪回来了。

段家的商船靠岸时下了一场小雨,雨声淅淅沥沥,落在竹林树梢,湿了江南的土地,也湿了船上人的眼眶。

那天晚上,段瑞雪从雏菊处得知刘生也在船上,便忙唤来刘生问清了许多事。待段瑞雪得知这些缘由之后瞬间也就明了,许许多多的人说着是为自己好,结果最终守着的还是自己的利益。自钱氏病后,这些事情段瑞雪便想明白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段轲也是这种人。

段瑞雪穿一身丧服,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脖颈处不知为何缠了些纱布。她站在甲板上,一阵风吹来,冷得她后退了几步,虽是江南扬州,可还是没能逃过冬天的影子。不过此时的段瑞雪倒是心如止水,不再想着回京都了。那天晚上刘生的一番话便让她断了京都的念想。

刘生是这么说的,“老爷知道你不愿认苏氏为娘亲,很是生气,说要把您和少爷一道送去江南。少爷不愿意离开京都,也就只得对老爷说要寻个吉日认苏氏为娘。只是小姐您是不能再留了。于是,少爷只得在您的饭菜里下了迷药,连夜把您带上了船。小姐您莫要怨怪少爷,他毕竟与段家毫无半点血缘,处境自然是要比您难得多。”

难得多,所以便可以弃了我,保全自己?段瑞雪心道。段轲与自己虽非血亲,可是自己待段轲便是胜过血亲的。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自己以期保全他自己。

段瑞雪沉默许久,一回神便想要扯下脖子上的吊坠,奈何那红绳太过粗,段瑞雪扯不断,脖子上倒是留了一条粉红色的勒痕。雏菊见状,忙四处找寻剪刀,可是翻了好一阵儿也没找到,段瑞雪还在一旁用力地扯,刘生无奈,只得拿出自己随生携带的小刀递给段瑞雪。

段瑞雪也只一刀把那红绳割断,只是太猛了些竟把雪白的脖子脖子划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汨汨而出,看着很是吓人。刘生见状,忙踏前一步,拿出身上的纱布为段瑞雪止血。还吩咐雏菊道,“去把船上的张大夫请来。”

雏菊本还在寻着剪刀,听到刘生的话一回头便见段瑞雪脖颈处一片鲜红,雏菊先是大惊之后便是心疼,也就只得听刘生的,去把张大夫请来。

张大夫住在离段瑞雪不远的船舱里,听到召唤,忙拿起药箱赶来。

段瑞雪的伤口虽不是很大,可也是挺深的。张大夫也是花了些时间才止住了血。段瑞雪倒是丝毫没有喊疼,就跟这伤不是在她身上一样。张大夫包扎好,便道,“虽不是什么大伤,可也是得要注意着,伤口不可沾水,也不能频繁扭动脖子。我开两副药,一副外敷,一副内服,保证是不会留疤的。”

张大夫转而又忧郁道,“不过我刚瞧着小姐您郁结在内,长时间如此只怕会落下病根,凡事还是得看开些。不该想的就不要多想。”

随即,张大夫开好药方交给了雏菊,雏菊送大夫出去了,之后便忙着去煎药了。

若说到为何这船上会有药材和煎药的炉子,其实不过是这艘船原本是运送药材的,至于这大夫为何会出现在这船上就只得让人深思了。

雏菊一走房内便只留下了段瑞雪和刘生两人。

刘生见段瑞雪自受伤之后便再也没移动过半下,便想着走近去安慰她,不想,段瑞雪伸出左手,挡住了刘生。

段瑞雪缓缓展开手掌,里面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这是去年段轲送给她的,“麻烦刘管家帮我把这东西扔进江里,从今往后,我与京都段家段轲再无瓜葛。”

刘生细看了那吊坠,做工很是精巧,只是那白玉雕成的兔子身上沾了些血,倒是多了些沉重。

“是。”刘生道。对刘生而言,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下人中的上等人,可还是一个下人。因此,在他眼里,听主子的话永远比事实本身重要。这也是段章留下他的缘由,刘生在段家多年,从未多嘴过段家的一件家事。

刘生走后,段瑞雪便往后仰,之后直接躺在了床上。钱家如何她不清楚,只是她知道自己的那个舅舅钱不为不怎么样。那日钱不为惹怒了段章,段章便只直接把他绑来商船上,一路把他送回了钱家。段瑞雪那时虽小却也是偷偷跟着段轲去看了。段轲在一旁使坏非得拿石头去扔钱不为,段瑞雪那时便四处帮段轲找寻石头,段轲扔石头那是一扔一个准,而且只对着钱不为的右腿扔。钱不为也就只嗷嗷大叫,只是甲板上也没一个人理他。后来,那船开走了,段轲也就没扔了,还问段瑞雪有没有出气。段瑞雪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段瑞雪的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许多事就是这样情不自禁,便在心里种下了情愫。

 

 

刘生带着段瑞雪一行人到了钱府,钱府气派,犹是段家都有些自愧不如。刘生把来意与钱府说明之后,许久没有回音。

不多时,钱不为出来了,指着刘生骂道,“你们段家无情无义,我妹妹为你段家而死,也不知道段章究竟长没长心!”

刘生只在一旁听着,也不回话,段瑞雪也只是听着,这样的话倒是很符合自己这个舅舅。

“你们段家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定要把你们告上府衙。”

“钱老爷息怒。据我所知,如今这钱府管家的还是老太太吧。我等只见老太太。”刘生道。许多时候段瑞雪倒是挺佩服刘生的,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平和地答复人家,偶尔还要加上一些反话,刺到人家心里,也是很厉害了。

“你,不过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说我?”

“钱府主事的人也不是你,你不过是照老太太的话办事,充其量也不过是跟我一样罢了。”刘生道,“听闻那次您偷跑进京都可是被老太太罚了半年不能出门呢,不知道现在可是能出门了?”

那次,难道是两年前的那次?段瑞雪见钱不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也就乐了,笑出了声。

“那小丫头笑什么笑,真是没半点教养!”钱不为见段瑞雪一个小丫头也笑自己,越加觉得丢人,也就只得拂袖而去,离去时还不忘骂骂咧咧,只是段瑞雪离得远,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不多时,一位老嬷嬷来了,“两位,请跟我来吧。我家老太太等你们多时了。”

那位嬷嬷恭敬地引了段瑞雪和刘生往里面而去。

既是等了多时,那自然便是思虑周全了的。段瑞雪心想。阿娘在世时曾多次提及自己的这个祖母。她说祖母很是温婉,有大家之范。待人也是和蔼可亲,从不打骂下人。段瑞雪那时总是打趣说阿娘的温婉一定是跟祖母学的,阿娘也只得咧嘴笑着,脸颊通红。那时候的钱氏一定是很想这位母亲的。只是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甚至如今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钱氏就与娘家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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