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光领着于晓波和郑明先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里住下。三人吃罢早饭,郑春光到郑明的房间躺下要睡,郑明忙问说:“你到我这房里来干什么?”郑春光答:“这里是北京,可不像咱东北那么松。”郑明说:“那你咋不住五星的宾馆?听说那里从来不查。”郑春光说:“还是收敛一点儿吧,这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郑明暗自一笑,心说:也有你怕的地方?转过身去重又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郑明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见郑春光不知去向,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条上写着郑春光龙飞凤舞的字:郑明,我先出去会个朋友,有事请打电话。郑明看了看大哥大上的时间已是午后,连忙起身洗了一通,锁上房门下楼来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那位油腻腻的京味儿男人说话又让他感觉出自己又身处北京。他连忙答话,问是否有一位叫刘勇的人,那人答道:“我就是刘勇,请问您是哪位?”郑明连忙说自己是哈尔滨的刘大民的朋友,那人在电话里不由一乐,说:“噢!您是大民的朋友,我那师兄好吗?”郑明连忙应答,告诉对方金瑛表哥挺好,还在出版社做编辑。对方又问他今年还来不来,他说过要来的。郑明告诉他说他的同学给他带来一套书,另外自己还有一些事要请教,问是否能找个时间见一面。对方说可以,但要下班后,又告诉了郑明自己的手机号码,又预约了地点。郑明放下电话,先去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吃了点饭,又喝了一杯啤酒,耳朵里听得全是京腔京味儿。寻思着平常来北京都是走马观花,今儿个可有时间好好的听一听京片子说话。听了半天,悟出一条道理来,原来北京人用鼻子说话。
吃罢了饭回到宾馆,郑明在手提电话上定好了约会的时间,又与席梦思亲密无间地拥抱了一个下午。房间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半睡半醒间接听电话才知道,是郑春光,让他坐车去金台路,说是几个朋友聚会,请他也参加。郑明看看电话上的时间,快到五点了,推脱说自己有事,请他自便。自己又慌忙洗了洗脸,拿上该带的东西,投奔与刘勇约好了一个叫百盛购物中心的地方而来。
郑明到了地方,四处踅摸了一通,一想自己也不认识人家,索性磨到了时间再说。刚好待到了五点,手机上的闹铃响过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刚接通电话便听软软的男人说话:“请问是不是郑明郑先生?”郑明忙不叠地应答,又站高了身子四处张望,见停车场里有一男子背对着他正打电话,连忙说自己就在百盛的正门口站着。停车场的那人好像听到了郑明的说话声,轮回头来朝这边张望。郑明又问了一问,那人回答自己正在停车场,并且朝他招了招手。郑明连忙拎了皮包朝那人走去。
俩人同时关了手机,快步上前互相握手后,那人又转回身去介绍车内司机座上的另一人说:“这位是我的姐夫,叫袁伟明”,又给对方介绍说:“这位是黑龙江哈尔滨来的郑明,是我大学同学的一个亲属。”郑明被让上汽车,刘勇告诉他说自己的同学早给他通过电话。然后郑明又拿出金瑛表哥写的信和包好了的一套书来递给刘勇,郑明又把自己到北京的意图说了一遍,又拿出自己备的资料来给刘勇看。刘勇简单地翻了翻说:“这事简单,我就在专利局的发明室上班,明天就可以帮你查验。”郑明内心里高兴,马上提出可否由自己请客吃顿便饭。那人迟疑了一下说:“实在对不起,我和我姐夫还有点事,等明天好不好?我们现在去海淀那边,你现在住哪儿?用不用我们捎你一段儿?”
郑明一见人家这样说,毕竟也还是初次见面,只好忍住了许多的话,重又下车说:“不客气,我另打车吧,咱们不同路,明天什么时候联系?”刘勇告诉他找时间再说。司机座上的那人却用略带东北口音的北京话与郑明告别。略有一些失落的郑明也只好自己坐车回到宾馆,好在北京他并不陌生。
郑明自己胡乱吃了一口,就着二锅头的酒劲儿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郑春光回来还没醒。郑春光招呼他起来吃饭时,他才发觉郑春光的床好好的没动过,又拿郑春光开涮说:“你小心点儿,别让查夜的逮着你。”郑春光淡淡地一笑说:“你说什么呢?我一夜都没回来,抓点儿紧洗脸下楼,晓波还在外边的酒店里等着呢。”说毕又换了电话的电池。郑明和郑春光下楼,还真就见于晓波在宾馆旁的小酒馆儿里坐着。
俩人进得店来,郑明见菜已经点好,连忙称谢后与二人共同吃饭。吃过了饭,郑春光又要郑明去金台路的图书市场走走。郑明寻思闲着也是没事,不如与他们同去逛逛,也好长一些见识。拿出自己的电话一看,电池的电还满满的,又因结账的事与郑春光争执了一阵。三人坐了出租车去金台路。
三人到金台路的图书批发市场。郑明还没走几家的书店即听兜里的电话响,连忙拿出来接听。一听又是刘勇打来的,不由得心头一阵悸动,连忙压低了声音回话。刘勇问他有没有时间,好见上一面细谈。郑明当然高兴,连忙主动说自己随时都有时间,内心直后悔随郑春光来金台路。与对方约定了地点后,又订了不见不散的约会,寻思应找郑春光告诉一声,一见俩人都没了踪影,心思到时候再说,遂忙三叠四地打了个出租车赶去赴约。
出租车七拐八拐的总算是到了地方,郑明知道那司机肯定绕了不少的路,可也没时间搭理。付了车钱下来后,一抬眼,心说还好,好赖司机给拉到了地方。这类的写字楼郑明并不陌生,没有打听就找到了三一八房间。定了定神,轻轻喘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敲门。开门的正是刘勇,一见是郑明,连忙让进屋来,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的。郑明进到办公室内,见屋内坐着昨日开车的司机叫袁伟明的。那人站起来与郑明握手,郑明倒被吓了一跳,心说:昨天看他在车里并不是很高,怎么今天倒成了乔丹一样的大块头,名字倒与女排的教练差不多。三人客套了几句,刘勇即切到了正题,说:“昨天回去之后看了看你的资料,今天早上一上班我就查了咱们国内的相关专利资料光盘,这要是在事务所里可是要花钱的。你是我同学的亲戚,这个忙我一定得帮,从资料上看,目前起码咱们国内没有你这种防伪技术,这一点可以肯定。不过是否申报专利是你的权利,以我的看法是各有各的利鄙:申报专利可以在法律上保护你自己,可是你的技术也就容易泄露;不申报专利对你的技术保护有好处,可以起到一些保护作用,再加上你这技术只能申报发明专利,需要三年的时间,最快也要十八个月。我就在这个局上班,可以帮你一些忙;可是你的技术保密问题是你的生存基础,防伪技术一旦泄露,那么它马上一文不值。另外一个就是你的发展方向问题,你是回去做,还是能到北京来发展?如果想到北京来发展,我姐夫就可以帮忙。再就是我帮你打听到一家防伪行业协会,是国家技术监督局办的防伪行业协会,你要想仔细了解一些内情,我姐夫可以领你一同去,他有那里的朋友。”
郑明听罢刘勇的介绍,长出了一口气说:“专利的事我想再看看,这次来北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能在这里谋求发展,北京的地方大,机会也多,还请两位大哥多帮忙。”当下三人又计议了一番,袁伟明又开着桑塔纳拉上郑明和刘勇去了一次防伪协会。袁大哥热心地跑前跑后帮了很多的忙,郑明此刻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中午在防伪协会附近的酒店里生拉硬扯地请二人吃了一回饭。郑春光打电话找他,他回说自己正办事,等下午回宾馆再说。
三人酒席间又计议了一回下一步如何合作,谋划了一阵子,袁大哥热情地把郑明送回他住的宾馆,二人又互留了通讯地址及电话。郑明别了袁伟明、刘勇,自己回到住的房间里。
郑春光正和于晓波往一个密码箱里装东西,见郑明回来,忙问他的事办得怎样。郑明喜形于色地答:“还可以。”郑春光又问他下一步的打算。郑明回说要回厂子办一些必要的手续,另外还要准备签合作的合同。郑春光提醒他说:“郑明,北京人和上海人不一样。上海人外表看着斤斤计较,可是一旦签了合同,那大半会按游戏规则办事;北京人不同,北京人是不论什么天大的事都敢应,可闹不好就是个局子,把你陷进去,你可要注意。”郑明说:“我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郑春光说:“你的技术可千万要保密,还记得《甲方乙方》里的一句台词吗?”郑明答:“打死你我也不说!”心说:老苏头早就告诫过了,郑春光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郑明,你回家帮我把这个密码箱带回去。”郑明忙说:“你可别带违禁品。”
郑春光笑笑回答说:“郑明,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在沈阳和北京收了一些账,太多了不方便,你帮我拿回去。”郑明听得此言,这才放心。三人又去北京站,郑春光又让于晓波给郑明买了张回家的卧铺票,二人自买了去上海的车票。看看天色还早,又共同去饭店吃了顿饭,给郑明买了些路上吃用的东西,于晓波还自做主张给郑明买了份北京的特产,让郑明多少受了一些感动。
郑明坐的火车先发,在候车室里别了二位,坐上了返家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