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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的郑春光

迷局:给你一点颜色儿瞧瞧

郑明他们雇的汽车下午才到,厂长发动了除看机器外的所有员工充当装卸工。就连准备一同去大庆探查开办书法培训班的大书法家郑春光也汗么流水地跟着干得呼哧带喘的。赵老师更是车上车下的挥起了指挥棒,那神态简直棒极了。

  上次郑明和赵老师同去大庆要账,一路里郑明没少糟贱赵老师。一方面心里盼望着赵老师能要回来钱,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敲着酒瓶儿响,揣着支票还;另一方面他也心存赵老师和他扑了个空或者干脆要不回钱来的心情。失望之余还会冒出点儿窃喜来:该!让你大牛皮吹得山响,别的老师一次卖个万把的货已经很是兴奋了,可你一次竟然卖了二十几万,还把两块四的定价改成了四块八,哼!演砸了吧?!可赵老师只满足了他一个愿望,不是支票,是哗哗作响的百元大钞,二十几叠,有整有零儿的。把郑明的背包撑得满满登登。吴老板长得虽说有点儿对不起观众,是郑明等东北人眼里典型的南蛮子,可那只熟练的手数起钱来如锦鲤翻花般令郑明眼花缭乱。不但事情如此的美满,令郑明欣喜之余深感愧疚,还搂草逮了个大兔子。吴老板与他交割完毕后,主动拿出一套中学生常用的各科练习题来。这类东西郑明见过,印刷厂也印过这类的练习题,都是应各学校之约,由学校负责编写,然后由厂子印刷。属内部资料的复习题,只是需要量大了些。郑明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下来,特意与厂长通了电话。厂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不是盗版书,量越大越好。

二人酒也未喝好,收拾起行囊即打道回齐。回到厂子后,赵老师当然风风光光地当了一回主角,由厂长出钱到川味大酒店里一顿神造。之后,连郑明都累得脚后跟儿踢着后脑勺般地昼夜加班儿忙活了一个多月,吴老板需要的第一批货连同郑明的第二批字贴全部印刷完毕,现如今正整装待发。郑春光有些日子不见郑明去自己的牧心斋了,找了半天也找不见。一听说他们大庆的业务红红火火,不免生些妒意,也想趁机寻些营生来,便求好友带他一起去。郑明当然不好一口回绝,故此,几人相跟着一同坐上汽车直奔大庆。

三人与卡车司机一路车轮滚滚喜气洋洋地朝大庆进发。

那司机是个跑长途的老油条,一路上节目不断。刚开始还听了一些小品、二人转之类的,后来干脆把录音机也关了,三人全竖起耳朵来听司机山南海北的满嘴里跑东风。不过这司机看得出来这三人的主次,时不时地和坐在后座上的赵宏雁老师打溜虚:“我说赵老师,您肯定是这厂子的大老板吧?这么年轻就能干到这份儿上,可真是少见。”

  后座上的赵老师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司机旁边的郑明给众人发了一圈烟,接过司机的话茬:“不怪是玩车轮子的,眼睛就是好使,这是俺们蓝图印刷厂的经营厂长兼办公室主任,大学毕业并且才华横溢,只到大庆待了三天就签了二十几万的生意,并且还一个子儿不少地拿回来。我们原来那本儿的定价是两块四,人家一去,四块八!厂长还怕人不给钱,赵老师一去,二十几万花花响的四位老人家马上光临,顺便又订了几十万的货。我这小业务员跑半年也没人家一次的买卖大,不服不行!”郑明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听起来让人起鸡皮,可还是言不由衷地冒了出来,并且你一看他那天真的神态,又让人不得不信。

  赵老师忙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郑明。

  “郑明,你别忽悠我,今天还没喝呢。”

  “哎,——”郑明连忙宣誓:“赵老师,我这一家子可以作证,我郑明服过谁?虽说那价格是吴老板主动提出来的,可是如果没有你说话,咱厂长敢临时改那大楷本的封皮定价?赵老师你放心,这次到大庆咱还住鸿运宾馆,厂长把差旅费已经给咱们备足了,等到地方办完事儿,我请你和春光放开量喝,看你俩谁的量大。”

  对郑明这番言不由衷的话,赵老师一言不发,把眼睛深深藏进镜片儿后面的那道缝儿里,不停地吞吐着郑明敬上来的“希尔顿”,心里却想:哼!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你该给我的全都给了,我光脚的还怕了你穿鞋的?

  郑明知道自己一时不会令赵老师转过弯儿来,毕竟相识这一年多,自己有意无意间刺激人家许多次,但自问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虽说赵老师的业务量确实惊人,加起来恐怕比齐市的业务大了许多,但他的回扣也是最高的,并且每次都要求提前付清,还不包括差旅费用,再要拿捏可是你赵老师的不是了。

  赵老师身边的郑春光很知就里,不紧不慢地吐了一阵烟卷儿,看看要冷场了,才慢慢吞跟旁边儿的赵老师打招呼:“初次见面,我这本家也没介绍清楚,现在才听出点儿滋味儿来,原来郑明上次去大庆是跟着你去的。”

  赵老师嗯了一声,那动静听着不太情愿。

  “介绍一下,在下郑春光,牧心斋书画社负责人。”

  “啥?郑春光?”

  赵老师的手赶忙递了过来,同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在黑龙江西部最大的这座城市里,你可以不认识市长,甚至省长,但你绝对不可以不认识郑春光。这三个字是鹤城各大百货公司、商场、企业及知名单位挂着那些个金字招牌下面的三个小字。所以,鹤城有这么一则笑话:说你可以不认识扎龙的丹顶鹤,但绝对不可以不认识大书法家、大诗人、牧心斋书画社的大老板——郑春光。赵老师的眼睛仿佛也放出了“春光”:“你是那位书法家郑春光?”

  “正是在下,绝对不敢假冒。”

  “哎呀,久仰!郑明你看你这个人,怎么也不介绍清楚了?真是的!我说郑老师,我老婆托了好几个人从你手里买过字,花了好几百的人情钱才得手,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幸会!幸会呀!我去过你的牧心斋,不过没见过你。”

  郑春光忙解释说自己太忙,也不愿常在那儿,一般是讲课、教书,属闲云野鹤之类的人。店面一般由老婆看着,老婆不愿去的时候,姐姐和外甥也帮着答理,所以难以相识。赵老师极尽仰慕之情,让郑明感动之外还觉得很是不舒服。暗念: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郑明是白帽子?转念又一想,现在赵老师正春风得意,且让他得意着,我挣我的孔方兄,与他吃这些无谓的干醋干嘛。索性不听了,转过身去独自享受起希尔顿来。可他们之间的谈话还是有一些钻进了郑明的耳朵,此刻郑春光正说他:“不用问,他肯定喝多了。”

  “嘿嘿嘿”,赵老师笑了:“看来你们俩真是好朋友,挺了解他。我们从萨尔图(大庆的一个区名)坐汽车到八百垧的时候,这小子连北都找不着了,我们住在鸿运宾馆喝第二顿的时候,没等喝到一半儿就吐了个满怀豪情,那男高音!简直就是咱东北的帕瓦罗谛。”

  “不用你说,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郑春光似乎和赵老师是一个教研室的老师在分析他们班里的淘气学生:“他这人,二两富裕白一灌,先是唾沫星子翻飞地跟你说相声,然后再抽个冷子跟你玩文字游戏。文化高不高不知道,可你要是不注意,用不上几句话就能把你领到高粱地里弄一脸的高粱花子。”

  “对!太对了,太形象了。”

  赵老师的眼睛又大了些,还露出那么一点儿欣喜。

  郑明听着不太对味儿,连忙揭发:“那我也比你强,春光,你忘了你那次喝多了,裤腰带没系严实,结果像你的名一样春光外泻,人家笑你你还训人家,‘看什么看,皮带头儿’……”

  “嘿嘿嘿……”

  “哈哈哈……”

  嘻嘻哈哈的一阵玩笑过后,驾驶室内的空气热烈了不少。郑春光又从自己兜里掏出红梅来递给赵老师一支:“赵老师,换支国烟,郑明这小子什么都是国产的,就是这烟儿缺德,不是‘希尔顿’就是‘良友’,要不就抽‘万国路’,挣了点儿钱就忘了当初他抽的‘羚羊’了。我告诉你,给他当头可得当心,这小子的大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

  郑明的眼睛里像似装满了委屈,心里却挺高兴的,心说:春光,就照这样发展下去,你小子就没白陪我来。可嘴里却还满是委屈:“春光你想咋的?你老兄可嘴下留情呀,谁还没个礼拜天儿?赵老师你别听他的,咱们这些日子处得还可以吧?我郑明除了爱没事找事说个即兴的相声外,还真没别的毛病,说相声的规矩就是俩人儿互相讽刺,时间一长,做下病了。”

  “赵老师你听听,这小子比***还能辩,他那张嘴我们都知道,那年拍电影《勿忘我》的摄制组在哈拉海附近拍外景,正好我们在文联办的一个创作班学习,也是参观开了开眼。好家伙,这小子居然混上了那位当年演小罗卜头的那位明星坐的车里,跟人家侃了一道儿,临走还问人家,自己的眼睛、脑袋像不像当年她演的那个小罗卜头?我们都知道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龇出一只象牙来。你们在鸿运他闹没闹什么笑话,说给大伙解解闷儿。”

  “别提了,他吐了个昏天黑地不说,服务员过来告诉他小点声,他还问人为什么,服务员只好告诉他:‘楼上已经让一个单位给包下了,正招待北京来的点子大王’,你猜这小子想干什么?”赵老师故意顿了顿,那神态令郑明很不舒坦。郑春光又笑了:“不用问,肯定是精神一振,然后要上楼去跟人理论,没错吧?”

  “太正确了!”

  赵老师摘下眼镜来擦了擦镜片儿,感慨万千般地说道:“他小时候尿炕画的什么图恐怕你也知道吧?”

  郑春光忙回答:“那有点夸张,不过我们相处了十来年,郑明这小子的特色我是略知零点儿一二,不过我这位本家还是有两点好处:一是不抠;二是有点歪才。你们这大楷本就是我们俩打了个赌,我输了,在嫩江饭店请他吃的饭,结果钱还没够,连带着他也破产了。你还真别说,那天他喝得挺美,还真没闹出什么新笑话来。”

  郑明听到此处,立马来了精神,老婆的叮嘱又忘在了脑后,很怕本家的话茬子被别人接了去没了自己的机会,赶忙接下话茬:“本来嘛,一个点子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灵丹妙药?他一来大庆就还能再稳产五十年?那相声说得多好‘给糕点厂出了个主意,救活了一家蜡烛厂’。一点儿都不假,点子再好也不该神化,这也不怨人家,咱中国人就是喜欢造神,老是觉着自己六神无主,非要请个爹来供在自己的头上。你再看那服务员那个势利,还有保安,为他一个人,一层楼都给封锁了,就差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了。你等着指不定哪天人家摊上点儿什么绯闻啦、偷税啦什么的,没准儿又该骂人家什么呢。”

  正位上的司机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很怕郑明的话茬子掉下来砸了脚面子:“别管怎么说,那家伙可真有能耐,一个点子就卖四十万,我得玩多少天轮子才挣得那么多?不懂!”

  “这个你当然不懂”,赵老师丝毫没有感激司机方才的恭维:“孔夫子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操心的永远要比费力的赚得多,这是在中国,要是在外国,一个点子还不止几十万呢。远的不说,就说日本吧,掏粪工每个月都拿几十、上百万日元。”

  郑明最恨的就是小日本儿,好像他的老婆是让日本人给夺去似的,所以也特别的恨尹及伊的烦赵老师的奴才相。但现在这位点儿正兴,当初他担心人家不给钱,但现在人家不但给了钱,而且又订了近百十万的货,厂里为这正忙不停地加班加点。到嘴边儿的话又让他给咽了下去,打了几个滚儿,捏成三扁四不圆的活络话溜了出来:“那是,人家日本还说啥,听说吃碗面条要成百上千地花。”

  “啥?面条要成百上千?那是啥面?”见多识广的司机听出了郑明的话茬子,故意虚张声势地一打方向盘,汽车在马路上打了一个晃儿,吓得赵老师直喊:“小心……”

  郑春光此刻冷静得如同雕塑一般,内心里还是对他的这位本家产生了些看法:看来本家郑明是比从前进步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改掉他的老毛病,太不沉稳,还那么爱抢话,唉!老弟,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些话是俗气,可是管用,嘴里马上附和:“小日本儿的面条是不贱,可人家的彩电、汽车比咱们可贱得多,普通人家都买得起,就像咱们骑的自行车一样。”一边说,一边使劲用膝盖顶了顶郑明的后座:“赵老师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读者文摘里登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中日友好协会主办的一个夏令营的故事。简单地说,日本选了五十名小学生,中国也选了五十名小学生,组成了一个夏令营,到内蒙古草原上野营。每天要走若干的路、吃若干的苦,结果当然是日本的孩子赢了。其中一位日本议员带着孙子来参加这个夏令营,结束的时候,议员说:‘我们没有打过你们,可我们的下一代一定会战胜你们’。”

  赵老师的眼睛又大了许多。

  “怎么样,不光是我说吧?”

  “未必”,郑明丝毫没有理会郑春光的信号,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春光,你说的那个什么夏令营里的孩子都是北京人吧?有湖南的没有?张北的呢?有四川贵州的吗?再近一点儿说,有内蒙和咱黑龙江农村的孩子吗?你说大象是鞭子还是柱子?北京的儿童占中国的百分之多少?中国有多少儿童光脚丫子走十几里的路上学?我可不是有意抬杠。”

  郑春光笑了,眼神儿里说出了另一种意思。

  “郑明,你这不是抬杠,你这是伟大的爱国主义,可我们也不是汉奸。你可要知道,大清帝国是怎么亡的?亚洲第一大海军是让谁给打得全军覆没的?落后就要挨打,这年头没人会相信你的理想主义。咱们发明的火药是用来当喜庆的响儿听,可人家学会了却用来轰开你的国门。这是在中国,如果要是在日本,你做的这个大楷本要不让人告个倾家荡产就算我白说。”

  郑明哑口,司机也无言,郑春光旁边儿的赵老师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声也不吭。

  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时占了上峰。

  乖巧的司机此刻打开了录音机,一位不知名的二人转演员正起劲儿地唱着《王二姐思夫》:

  “王二姐坐绣楼,眼泪汪汪……”

  其实此时的赵老师并未睡着,脑子的转速还比平时快了许多:这个亦鬼亦神的郑明是啥意思?半路上杀出个一家子来,不相信我?回扣我早拿到手了,监视我?那是厂长应该干的,看今天这样子厂长也不认识。也不对,这小子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郑春光,按照厂长平时的爱好,也应该是和我的态度差不多,怎么厂长视而不见似的?看来是厂长探子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他来干什么?监视谁?我?还是郑大头?监视我没有必要,监视郑大头?看俩人儿的亲切样也不像,看来此行得小心些……

赵老师这次真的是多虑了,其实郑春光的加入,连郑明事先都没准备。厂长这些日子忙得眼睛成了兔子,头发成了鸡窝,哪有时间搭理这些闲事儿。车刚到的时候,郑春光一直坐在驾驶室的副座上,郑明还是个丢三落四的主儿,里外这么一忙活,还真就没把赵老师的担心放在心上。赵老师平素里本就是个细心人儿,冷不丁的冒出个意外来,还真容易叫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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