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已过,春暖花开。
今年的燕子带回来的除了春天,还有由张云雷 孟鹤堂 秦霄贤 郭麒麟带领的平战军大战告捷的喜讯。全国上下,举国欢庆。即使他们仍不愿接受册封,但百姓们心里都称他们四人为“平战四王”。
战期这两个月以来,家中那俩小丫头是日夜惶恐担忧,没睡过一次好觉。今儿听说他们回来了,一大早便在门口候着,说什么也不愿进去,愣是等了两个多时辰。
远远望见他们的马车,程若雨紧握着林悠的手道:“是他们的马车吗?是他们回来了吗?”
“好像是!”
马车在她们眼前停住了。车帘掀起,走下来几位翩翩公子,俊朗得能让人看痴了。林悠回过神来,上前几步给了秦霄贤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许久不愿松手。
程若雨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身份去拥住他,只能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行了个礼:“师哥,您回来啦。”
孟鹤堂看着像是累极了,眼中无神。他向程若雨靠近,盯着她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后,一把把她拉入怀中,靠在她的肩上。
程若雨一惊,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师哥们,想挣脱开他。孟鹤堂冷声道:“别动。” 不知为何 他的声音嘶哑,气息听上去也有些虚弱。从嗓子里吐出这两个字后,就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程若雨停下了动作,感受着他的温度,享受着这个怀抱。忽然感觉到手上湿湿的,垂眸一看,吓坏了:“你…你受伤了?师哥?师哥!”她望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说话都带着哭腔,用力摇晃着孟鹤堂试图叫醒他。“二爷您快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快扶他进去!”
……
孟鹤堂醒来时,天儿已经黑透了。他动了动手,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程若雨趴在床边上睡得正沉。他望着她,耳边是昏迷时隐约听到的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叫喊。他抬手摸摸程若雨的脑袋,眼中有感动,有欢喜,有心疼。
对不起,吓到你了。
二爷推门迈了进来。见孟鹤堂醒了,快步走到床边:“哟,醒啦?你小子可以啊,受了伤都不告诉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他扯扯泛白的嘴唇,笑得有些虚弱,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儿。
二爷看了看程若雨,轻声道:“这丫头从你昏迷到现在就没休息过,一直忙前忙后,太夫都没她跑得勤。可能是太累了。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儿,她可是咱们这唯一一个师妹,你要是敢欺负她,看我咋收拾你。”
孟鹤堂笑着点点头,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柔情。
清晨,程若雨端着一盆水进了孟鹤堂房里。见他醒了,便把毛巾拧拧干丢给他。
“喂,你不帮我擦啊?”他背靠在床架上,撅着嘴望向她,活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程若雨觉得奇怪:“既然醒了就自个儿擦啊,受伤的又不是手。”
“我不管,我现在是伤员,就要你帮我擦!”孟鹤堂拿着毛巾伸出去给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在她面前,他的那副正经成熟的师兄样就不复存在了,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又或许他其实一直都是。
程若雨真是要被他气笑。没办法,只能依着他了:“你看看你,哪有师哥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以后的媳妇儿能不能受得了你…”
孟鹤堂抓住她的手腕,笑得有些戏谑,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不如,你做我的媳妇儿好了。”
语气听着虽像是玩笑话,但眼中写满了正经和认真。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这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只想逗逗她。
程若雨目光闪躲,忙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敷衍道:“你先把伤养好。” 随即跑了出去,脚步有些仓皇。一路跑回自个儿屋里,锁上门。
她一头扑进棉被里,捂住了烫到快要冒烟的脸颊,心脏超高频率地跳动,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的说出那种话!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逗我玩儿呢?如果他只是说笑,那我一个人在这紧张半天,多没面子啊!
孟鹤堂不知道她的反应。在看到她转身出去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揪了一下,有些疼。他呆坐在床边,双眼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真的只是我在一厢情愿吗?不,我不相信。
午后,林悠去了程若雨的屋子。一推门就看见这丫头裹着褥子,怀里抱着枕头缩在床边,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林悠见了直想笑,上前去掀了她的褥子。刚想开口骂她是不是傻,只见她眼眶红红的,这心又软了下来:“哎呦,怎么了这是?”
程若雨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你都知道了吧…”
“嗯。这是好事不是吗?”
她攥了攥袖子,道:“他或许只是拿我开心呢…”
嗐,合着她是在纠结孟鹤堂是不是真心的,那就好办了!林悠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堂主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程若雨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了些光芒,但随即又低下头去,闷声道:“再一个,师哥他是要做大事儿的人,我现在无家可归,根本配不上他。”
林悠敲了敲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诶,平时上乐理课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犯傻啊?你觉得堂主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吗?你跟他都是郭伯伯的徒弟,怎么就配不上了?”
见她低头不言语,许是听进去了。林悠试探道:“那你说,你看不起你师父吗?”
她一激灵,猛地抬头解释:“当然不是!”
“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他跟别人成婚了,他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了。会有另外一个人每天照顾他,喊他起床吃饭,给他生儿育女,你甘心吗?”
程若雨一顿,眨巴了下眼睛,手攥得紧紧的:“不…”
“那不就得了。”林悠起身拍拍裙边,“行,二爷交给我的任务顺利完成!我先回了,外边的那个进来吧!”
程若雨见堂主来了,才发觉自个儿原来是被他们算计了!
“下来。”堂主难得的冷脸相对,许是还在气她早上的态度。“屋里还有人呢,缩在床上像什么话!”
那您毫不避讳进人家姑娘闺房像什么话?程若雨穿上鞋,坐在床边。他走近了,像往常一样一折扇敲在她脑袋上,骂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会在乎那些的人啊?”
“您就会拿我寻开心,我哪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她话语间鼻音很重,肯定是又委屈了。孟鹤堂可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心马上就软了下来。正过她的身子,像当初承诺会护着她时一样认真的神情:“我喜欢你,从来都是真心的。我不在乎什么配不配,我只知道,只有见了你我才会欢喜。”
孟鹤堂顿了顿,随后又怯生生地开口试探:“如果你愿意,能不能也喜欢我啊?”
程若雨愣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红了眼眶。和当时不同,这时的眼里除了感动,还有满满当当的幸福。程若雨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这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是幸运的,自己爱的人正好也小心翼翼的爱着自己,世上最幸福的感觉莫过于此了吧。
如此温润如玉,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她眼前,为她卸下了一切伪装。在她面前,他不再是人人称赞的师兄,不再是成熟稳重的堂主,亦不再是京城榜首,那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望着她,问她愿不愿也喜欢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是那天夕阳,他说以后要护着她的那次吗?不,比那更早。或许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动了心吧。
拥抱一直是世上最暖的情话,哪怕你什么都不说,只一个拥抱就能胜过千言万语。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