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裳,白净的手臂也伤痕累累。我扶着她的背,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茫然地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她,周围看不清面容的人们,拿着血迹斑斑的匕首,朝我们逼近。
‘你终于,回来了。’她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我突然委屈的想哭。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半边的天,都被血色浸染……”
——摘自蔚攸的日记。
蔚攸猛地惊醒。睁开眼的那一刻,梦境如电影落幕般缓缓淡出,阳光裹挟着记忆从罅隙中挤进屋来,刺眼得让她几乎看不清。
我梦到了什么?
蔚攸努力回想着梦中的细枝末节,却毫无结果。只依稀记得那惊心动魄的感受,连整个心仿佛都在倾诉着惶恐。
洗漱完,她打开宿舍的门,回头,看了眼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谿浔。后者那消瘦的脸颊受到枕头的挤压难得有了几分肉感,不复平日的羸弱,显得憨态可掬。
不知为何,这个女孩,总让人很容易地就放下了防备之心。
下了宿舍楼,香樟树下,几个女孩围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蔚攸绕开她们,径直去了教学楼。浑然没有注意到,离香樟树两米远,那引起骚动的少年。
他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站在那儿。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明亮耀眼又干净无比。
林箖掏出手机,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按下了拨通键。没办法,小姑娘脾气可劲儿大了,要是坏了她的美容觉,指不定背后怎么倒腾他呢。想当年,自己不过就打扰了她一次午觉,她就暗戳戳地计划了一个寒假,厚积薄发,狠狠地在母上大人面前告了一状,那杀伤力,简直不敢想象。平常这丫头就爱装可怜,凭着那张讨人怜的小脸,随便撒个娇就能让人缴械投降,家里人都疼她疼得不行。那天,那小祖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啊,他这个受害者都差点信了她的鬼话,可还偏偏奈何不了她。结果,可就惨了。母上大人知道他这个臭儿子竟然欺负她的心肝宝贝,差点没给气死。于是,他一年都没敢回家。
即使,以前就明白,但那件事,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小丫头是水做的,金贵着呢,是母上大人从蓬莱仙岛历经千辛万苦求来的,而自己,是泥做的,粗鄙的很,是为了把小姑娘带回家不得已捡回来,勉勉强强带大的。
林箖“谿浔,起了没有?今天你有海老师的课,不要迟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细碎的声响,闷闷的声音里都是不满:
谿浔‘‘起了起了,林箖你要不要这么唠叨……’’
不唠叨要是你被海老师骂了,那倒霉的不就是我了。
林箖腹诽,
林箖“总之,你快点起来,要是真迟到了,海老师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谿浔“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在扎头了。”
一顿,谿浔想起什么,开口:
谿浔“对了,我已经见到她了,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就是戒心很重。”
林箖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
林箖“行,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谿浔盯着手中的发圈,微微失神。
夏日暖阳铺洒在街道上,拐角处的街头艺人闭着眼,悠扬的琴声飘扬在四周,枫叶在乐声中缓缓飘落。金黄与火红仿佛覆盖了整个世界,枫叶肆意生长又随风落下。不知不觉间,男人已走到河畔,红枫似火,波光闪烁,连清风的温度都显得刚刚好。
男人的眸色渐深。
他抬起手臂,专属于他的气息席卷而来,淡淡的烟草味与雨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像清晨落在草尖的白露。
他的脖颈后,一个妖冶的紫色图案傲然于上,似是翩翩飞舞的蝶,又似黯然飘落的叶。
蔚攸寻着一个角落,坐下。翻开书本,四下静谧,只剩下她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视线落向前排的两个女生。
同座“南浥,你就别难过了,那个叫蔚攸的,要真有什么本事,怎么在之前没听过她的名号?兴许只是个小喽啰,运气好被选中了罢了。”
南浥“那怎的我就如此不好运呢?若是真那么凑巧,为何你,我,班里的佼佼者都没被选上,就她的画被看上了呢?”
同座“兴许……兴许是她与上头的,有些什么。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轮到她?”
南浥“嘘,你可别瞎说,让人听见就不好了……”
蔚攸心里一阵发笑。
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如此会搬弄是非之人,倒是少见。向他人倒苦水,借机暗指她不知廉耻与领导勾结,临了又不忘做好人,给自己树立一个不谙世事善良纯洁的形象。要是事情传扬出去,既败坏了她的名声,又不损自己的名利。
当真是一出好戏。
她先暗自在心里评价了一番,也不着急,淡然地又把这番戏与自己看过的小说里的比较了一通。嗯,还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更为高明一些,毕竟人家这种白莲花,若是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那作妖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看出来的了。
如此,她才得出结论。不对不对,这还算不得好戏,还是较为拙劣的。比起盛世白莲,还是欠了些火候的。
然后,继续埋头,看着书。
她并不在意这些,旁人的话,与她何干?若去争执,反而麻烦的很。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