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乔楚生心事重重,来到巡捕房。
他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案子的水很深,但是让他没有想到……这远次的案子,要比他想的棘手的多。
只是短短的、过了一个晚上,关于路垚嫌疑人的身份、又发生了变化。
那个看门人昨天晚上突然翻供了。
眼下看来……是有人急切地想弄死他。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有人想着急结案,不想让他们再查下去了。
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路垚焦虑地正在啃指甲。
见到乔楚生、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路垚(三土)“你都知道了吧?有人想栽赃我。”
乔楚生默默的点点头。
乔楚生“昨天晚上有人来找过我。让我尽快把你缉拿归案。我猜应该是聂成江干的。”
乔楚生“因为当初就是他把线索引给了我。你得抓紧点,我抗不了多久。”
路垚沉默着,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乔楚生无语。
乔楚生“我说,你之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幼宁去你公司打听了一圈,同事们都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了才泄愤。”
乔楚生“我以为你只是人缘差点,没想到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要不是莞岚在背后,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你和聂成江到底有什么过不去吗?”
路垚苦笑,在乔楚生皱眉的目光、注视下摇头。
路垚(三土)“我怎么会知道的?我和他实在没什么往来。难道是聂成江屁股不干净,怕我们查出来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着急想让我当替罪羊?”
乔楚生“为什么这么说?”
路垚着急了。
路垚(三土)“你想啊,昨天我们去了现场后、我就判断这是一根做的极其精密的局。如果凭这个人的实力想要弄死陈秋生,何必大费周章?”
路垚(三土)“可他偏偏选择了在聂府下手,摆明了要拖聂成江下水。其次,聂家一定有内应。对了,尸检报告出来没?”
乔楚生一拍额头,懊恼。
乔楚生“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走,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刚出门、就看到白幼宁等在门外,乔楚生一愣。
乔楚生“你怎么又来了?”
白幼宁“我还不是为帮你啊。这是我昨天晚上费了好大劲才查到的。”
白幼宁皱着眉,说着、就把采访记录递给了他。
乔楚生粗略的看了一眼。
当时聂成江修宅子,陈老六负责拆迁,大部分村民都已被迫离开,只剩一个孤寡老太太,给多少钱都不搬。
陈老六怒了,半夜往老太太家里扔鞭炮,老太太吓的当场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
后来家人都没在她身边,收尸的时候,都没人来。
乔楚生看完就把本子递给了路垚。
路垚(三土)“我就猜他们两个、一定有猫腻。这两个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白幼宁“那有没有可能是聂成江动的手?”
路垚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
路垚(三土)“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杀人,选择在自己家,还当着全上海的名流?什么智商啊这是?小学毕业了吗?”
白幼宁一听就想冲上去揍他,乔楚生赶忙拉住。
乔楚生“先办正事儿。我们要去验尸房。你去吗?”
白幼宁赶忙摇头。
白幼宁“我可没那个胆子。我要去找岚岚姐!”
乔楚生“正好,她昨天走了之后、又忙起来了,你去她家看看。不然她,又跟以前一样忙一个通宵、万一晕倒了都没人发现……”
乔楚生点头,交代着。
————
两个人到了验尸房后、路垚去看尸体,而乔楚生找了报告,给了他。
路垚仔细的看了起来。
报告上写着、刀口比心脏低两公分,从胸口直插右心房,割断右冠状动脉,一刀毙命。
下手稳准狠,是个高手干的。
而且凶器上无指纹。
死者体内,有超高浓度的利尿剂。
路垚(三土)“陈老六有高血压?”
乔楚生摇摇头。
路垚(三土)“那病历呢?"
乔楚生又摇摇头。
路垚皱眉,他从昨晚开始心烦意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耐烦的、把手中的报告,往桌子上一扔。
路垚(三土)“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查案啊?”
叹了口气,又拿起来自己丢开的报告,随便翻了几下、惊讶。
路垚(三土)“体内居然还有莨著碱、阿托品。”
又看乔楚生不懂,便轻缓和了自己的心情,解释。
路垚(三土)“从草药中提炼的麻醉剂,吸入后,会肢体僵硬,反应放缓,看来,凶手在动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陈老六的手表、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当即就蹲下,乔楚生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问。
乔楚生“怎么说?”
路垚(三土)“这是镶钻款宝玑陀飞轮,原本镶的应该是钻石,可是你看,被换成不值钱的水晶,价钱差几十倍呢。”
乔楚生不以为然。
乔楚生“江湖人,平时要面儿,手头紧,又想装阔气,也是常事。”
路垚焦虑的、啃咬着指甲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跑到一边……跟人要了一支笔,就爬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他画了一个奇怪的草图、交给了乔楚生。
乔楚生有些看不懂,疑惑。
乔楚生“这是什么?”
路垚(三土)“你把它……交给匠人,他们能看懂。这是还原犯罪现场。你不就想知道,镜子里是怎么穿过一只手的吗?或许做成了,我们就有了答案。”
乔楚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出去找人开工。
一个小时后,回到了乔楚生的办公室。
他命人、按照路垚的图纸做的机关已经完成。
乔楚生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只是一个设计的并不复杂的机关。
木架上装着一面镜子,镜子两侧有滑轨。
镜子可以在木架上左右移动。
路垚拿起一张白纸,放到了镜子后笑了。
路垚(三土)“你看,这个机关很简单。”
说罢, 他一拉绳子,镜子划拉一声挪开。
他用力一拳就穿透了镜子后的白纸。
路垚(三土)“看见没,手就是这么出现的。"
说罢,他就把胳膊抽了回去。
在一拉绳子,镜子回位。
乔楚生看完后就摇头。
乔楚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想过。可是现场明显没有地方放置这机关地方。墙都是实心的。”
路垚(三土)“你说的不错。现场和我们做的这个机关不一样,但是大同小异。关键的问题不是机关一样不一一样。”
路垚(三土)“因为机关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要能演出这一幕魔术的,其实是托儿。明白吗?”
乔楚生“可是现场的三个人,我都审过了啊。”
路垚(三土)“我都说了,你敢保证他们说的是真话?”
乔楚生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的关键。
看看似荒唐的一幕、没有内应是绝对做不成的。
而且现在……陈老六的那两个保镖、确实经济有问题。
至于何鲲,他觉得应该还不会。
但是就像路垚说的,他现在谁都不能相信。
于是拿起电话拨通,开口命令。
乔楚生“去找何鲲和阿龙啊虎。带他们回来,我要重新录口供。”
快到中午的时候,何鲲和阿龙阿虎被带了回来。
三个人、被关押到了不同的审讯室内,乔楚生开始让人审讯。
这个三个人、乔楚生多少了解一些。
他知道、想从他们嘴里问出来点什么、基本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之前他也是这样的人。
倒是路垚十分认真,开始在每个审讯室里旁听。
三个人口供、基本和之前的一致。
都说陈秋生被杀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守在门口。
听到惨叫声、何鲲先冲进去,他们两个人紧随其后。
他们看到陈秋生被镜子里的一只手给杀死了。
随后何鲲、让他们厕所找凶手,他们冲进厕所找了一圈没找到,出来后何鲲就让他们去楼下找医生。
医生赶到向现场抢救,但是陈秋生因为命中要害,已经无力回天。
路垚去过那个卫生间。
卫生间有里外两间。
里面是厕所,外面是盥洗室。
陈秋生在盥洗室被杀,按理说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应该直接看不到陈秋生被杀,因为那个洗手台并不对着门口。
不过满墙的镜子可以反光,所以他们能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幕。
审讯了一个小时后,路垚已经受不了了。
尤其是那个阿龙,说自己是个保镖没有保护好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比亲爹死了都难过。
面对这三个滚刀肉,路垚是束手无策。
最后只能乖乖的出来。
乔楚生从头到尾没进去,,只是等在门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此时,卢阿斗、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乔楚生听完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许久后,他铁青着脸、朝着何鲲的房间里走去。
路垚一看、便知道有戏,赶忙也跟着进去了。
何鲲看到乔楚生进来、举起手、指着手腕上的手铐问。
“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乔楚生笑了。
乔楚生“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例行程序。”
何鲲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杀了陈老大。可四哥,这里是上海滩,杀了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其他人不懂,你该懂啊老四。”
乔楚生抽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乔楚生“陈老六很抠,对手下动辄打骂,做事也不上路,身边贴心的兄弟都走光了。”
乔楚生“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怀疑你。可你和聂成江是怎么回事?”
何鲲皱眉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儿?
乔楚生“鲲,非要逼我说出来么?我听说,你最近换了一套新房?在法租界,还是豪华装修。这你怎么解释?”
何鲲愣了一下,他把手里烟扔到了地上,然后靠在了椅子上。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我不能说。你要非要问,我们的兄弟情谊就到今天了。”
乔楚生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刑讯逼供那一套、在他这里行不通。
不过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路森追在后面问。
路垚(三土)“这就完了?你不是办法多的是?”
乔楚生黑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路垚马上闭嘴了。
随后他把卢阿斗叫了过来,对他低语了几句。
卢阿斗会意,便带了几个人、去了阿龙和阿虎的房间。
乔楚生径直回到了办公室,坐下后言不发。
路垚看着他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大概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卢阿斗拿着一叠口供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乔楚生看了一眼便递给了路垚。
乔楚生“你有什么想法?”
路垚飞快的看了一眼口供,阿龙和阿虎招供了。
但是他们只承认、把陈秋生的表给买了、还了赌债。
余下的他们没承认。
路垚看着他阴沉的脸、小心翼翼。
路垚(三土)“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何鲲即便不是主谋,他也应该是共犯。因为这出戏没他演不成……”
乔楚生默默地点点头。
乔楚生“你打算怎么办?”
路垚(三土)“我得去求证一件事儿。如果答案跟我想的一样。等会把何鲲他们都带上去聂聂府。我想这案子明了了。”
乔楚生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于是拿起了电话。
乔楚生“去给我查聂府赵医生的身份。”
然后、又对着一边刚进来的白幼宁笑。
乔楚生“我的白大记者,这次恐怕还得你帮忙。我手下这群饭桶,估计查不出来什么东西。”
白幼宁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白幼宁“那等这案子结了,我要一篇独家报道。成交吗?”
乔楚生“行,莞岚怎么样?”
白幼宁“我进不去……岚岚姐家里、好像来了什么重量级的人物,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守着不让我进去,也不给通报,我就回来了。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见乔楚生皱着眉点头,她才老老实实甩下这一句话、拎起自己的包出去了。
在她看来,反正苏珩身为工部局的董事,就算有加害之心,按照苏珩背后的实力,没人敢对她有什么加害之胆。
乔楚生摸着下巴,皱眉思考,喃喃自语。
乔楚生“大人物?还带兵!能在英国人的地盘……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兵,估计是莞岚她哥……或者弟弟了。要真的是莞岚她哥……那就不好办了。”
路垚一听猛地窜起来,不安的皱眉。
苏珩的哥哥苏霖,字子勉。是苏家的养子、北洋政府奉系军阀首领。出了名的手段铁血、还暴戾……现在北洋政府都是他的一言堂……
玩的一手好官场学问、没几个人敢惹啊……
路垚(三土)“莞岚她哥哥还好说,这人虽然权势大,但是还是个会有所顾忌。要是苏钰来了……麻烦就大了,整个上海滩都别想安稳!”
乔楚生“怎么?你见过?”
看路垚突然冷笑,乔楚生不明白了。
他之前在莞岚身边见过那个苏钰,看起来挺乖巧的一个小孩啊。
还整天撒娇,恋姐倒是真的。
路垚(三土)“他跟莞岚一届康桥的学生,也算是我的学长。对莞岚占有欲那叫一个强悍。表面对莞岚言听计从,背地里把一个个想靠近莞岚的、揍得断胳膊断腿。”
他追媳妇儿的计划。
本来就不容易……
现在……
未来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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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警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聂家大宅。
乔楚生下车后、直奔聂成江的卧室。
推开门后,聂成江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赵医生弯着腰这在给他喂药。
看到进来一群人,赵医生便皱眉道:“乔探长,你这是干什么?聂先生心脏有问题,需要静养。麻烦您先把人带出去,有什么事儿,我们出去说。”
乔楚生只是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聂成江,便给路垚打了一个眼色。
路垚直接走到了药炉子边上、掀开了盖子看了一眼,然后把药渣都倒到了地上。
看完后路垚就笑了。
路垚(三土)“当归,麻黄,半边莲,都是心脏病患者的大忌,赵医生,您这是想以毒攻毒啊?”
路垚(三土)“我说聂先生,这药您要是继续吃呢,就等着升天吧。”
聂成江听到这里便挣扎着问道:“什么意思?”
赵医生不慌不忙地“别听他们胡说,这药对您的身体有特效。”
路垚都被气笑了。
他不解地问。
路垚(三土)“我说,你要是想杀他,给他来一刀多痛快?何必让他受这份罪呢?”
赵医生一听也笑了,他反问道:“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了嫌疑人吗?”
路垚笑了。
路垚(三土)“当然了。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见、受过高等医疗教育的人,看到刀伤患者,竟然拔刀救人。而且还在那么要害的位置上。你这是救人还是要送他一程。又或者,你想隐瞒什么?”
赵医生不屑道:“对不起,我主研皮肤科,忽然见到血,我就慌了,未经思考,就采取了错误的抢救方式,确实是我的错。”
路垚冷笑。
路垚(三土)“这个解释太牵强了。我反正不信,我觉得法官也不信。另外,我们发现凶器上没有指纹。”
路垚(三土)“正好你杀人的时候带着手套,救人的时候也戴着手套。这点也符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个医生救人、戴手套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你在医学院的时候,老师们没告诉你这样可有防止不必要的感染吗?”
路垚撇嘴道。
路垚(三土)“我要是没猜错,你拔刀救人、其实就是想破坏现场,以此来隐藏你动手时候的位置对吧。算了,我看你也是个不到黄河心的家伙。”
路垚(三土)“我们就上二楼一趟,我把你的计划重新给你复盘一次。我想各位也就都应该明白了。”
————捌end————
5000+来了www
这两天构想新案子,本来计划这一章把陈老六的案子完结……但是还要再来一章,之后再上原创人物。
作者顾青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