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被火把映照得红通通的,回响着学生们的脚步声。他们穿过石板铺的地面,向右边通往礼堂的两扇大门走去,开学宴会就在那里举行。
礼堂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四张长长的学院餐桌,上面是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天花板,与他们透过高高的窗户看见的外面天空一模一样。
餐桌上空飘浮着一根根蜡烛,照亮了点缀在礼堂里的那几个银白色的鬼魂,照亮了同学们兴奋的面庞。
他们在兴高采烈地谈话,交换暑假里的新闻,大声跟其他学院的朋友打招呼,互相审视着对方的新发型和新衣服。
凯瑟琳早就坐到了格兰芬多长桌上,一些低年级小巫师早就听闻姓格兰芬多的格兰芬多学姐,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凯瑟琳。
凯瑟琳则为海尔波担忧,她和拉文克劳长桌上的西格莉德相视忧心的一笑。
赫敏咬着嘴唇,目光来回扫视着教工桌子,他们都没有看到海格。“那是谁?”她敏锐地说,伸手指着教工桌子的中间。
跟随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先是落在了邓布利多教授身上。邓布利多坐在长长的教工桌子正中间的那把金色高背椅上,穿着布满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戴着一顶配套的帽子。
邓布利多把头歪向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正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这女人看上去就像某人的未结过婚的老姑妈,身材又矮又胖,留着一头拳曲的灰褐色短发,上面还打着一个非常难看的粉红色大蝴蝶结,跟她罩在长袍外面的那件毛绒绒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很相配。
这时,她微微转过脸,端起高脚酒杯喝了一日,于是他们看见了一张苍白的、癞蛤蟆似的脸和一对眼皮松垂、眼珠凸出的眼睛。
“就是那个姓乌姆里奇的女人!”哈利突然说。
“谁?”赫敏说。
“她参加了对我的审讯,她替福吉工作!”
“多漂亮的开襟毛衣啊!”罗恩假笑着说。
“她为福吉工作!”赫敏重复一遍,皱起了眉头,“那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不知道。”
赫敏仔细看着教工桌子,眯起了眼睛。
“不,”她喃喃地说,“不会,肯定不会。”
“赫敏,这个家伙可能真的成了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凯瑟琳沉重的说。
“梅林啊。”赫敏摇摇头。
几秒钟后,通往大厅的门开了,长长的一队看上去惊魂未定的一年级新生由麦格教授领着走进了礼堂。
麦格教授手里端着一只凳子,上面放了一顶古老的巫师帽,帽子上补丁摞补丁,磨损得起了毛边的帽檐旁有一道很宽的裂口。
礼堂里嗡嗡的谈话声渐渐平息了。一年级新生在教工桌子前排成一排,面对着其他年级的同学。
麦格教授小心地把凳子放在他们前面,然后退到了后边。一年级新生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惨白的光。
接着,帽檐旁的那道裂口像嘴一样张开了,分院帽大声唱起歌来:
很久以前我还是顶新帽,那时霍格沃茨还没有建好,高贵学堂的四位创建者,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道扬镳。
同一个目标将他们联在一起,彼此的愿望是那么相同一致:要建成世上最好的魔法学校,让他们的学识相传、延续。
我们将共同建校,共同教学!”四位好友的主意十分坚决,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彼此分裂。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朋友。能比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更好?除非你算上另一对挚友——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搞糟?这样的友情怎么会一笔勾销?
唉,我亲眼目睹了这个悲哀的故事,所以能在这里向大家细述。
斯莱特林说:“我们所教的学生,他们的血统必须最最纯正。”
拉文克劳说:“我们所教的学生,他们的智力必须高人一等。”
格兰芬多说:“我们所教的学生。必须英勇无畏,奋不顾身。”
赫奇帕奇说:“我要教许多人,并且对待他们一视同仁。”
这些分歧第一次露出墙倪,就引起了一场小小的争吵。
四位创建者每人拥有一个学院,只招收他们各自想要的少年。
斯莱特林收的巫师如他本人,血统纯正、诡计多端。只有那些头脑最敏锐的后辈,才能聆听拉文克劳的教诲。若有谁大胆无畏、喜爱冒险,便被勇敢的格兰芬多收进学院。其余的人都被好心的赫奇帕奇所接收,她把自己全部的本领向他们传授。
四个学院和它们的创建人,就这样保持着牢固而真挚的友情。在那许多愉快的岁月里,霍格沃茨的教学愉快而和谐。
可是后来慢慢地出现了分裂,并因我们的缺点和恐惧而愈演愈烈。四个学院就像四根石柱,曾将我们的学校牢牢撑住。
现在却互相反目,纠纷不断,各个都想把大权独揽。有那么一段时光,学校眼看着就要夭亡。
无数的吵闹,无数的争斗,昔日的好朋友反目成仇。后来终于在某一天清晨,年迈的斯莱特林突然出走。尽管那时纷争已经平患,他还是灰心地离我们而去。四个创建者只剩下三个,从此四个学院的情形,再不像过去设想的那样和睦相处,团结一心。
现在分院帽就在你们面前,你们都知道了事情的渊源:我把你们分进每个学院,因为我的职责不容改变。
但是今年我要多说几旬,请你们把我的新歌仔细听取:尽管我注定要使你们分裂,但我担心这样做并不正确。尽管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把每年的新生分成四份,但我担心这样的分类,会导致我所惧怕的崩溃。
哦,知道危险,读懂征兆,历史的教训给我们以警告,我们的霍格沃茨面临着危险,校外的仇敌正虎视眈眈。我们的内部必须紧密团结,不然一切就会从内部瓦解。
我已对你们直言相告,我已为你们拉响警报,现在让我们开始分院。
分院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人们在吃东西的时候,赫敏正在问差点没头的尼克一些问题。
“分院帽怎么会知道学校有危险呢?”
“我不知道。”差点没头的尼克说,“当然啦,它放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所以我敢说它在那里昕到了一些什么。”
“它希望四个学院的人都成为朋友?”哈利说,他朝斯莱特林的桌子望去,德拉科·马尔福正在那里侃侃而谈——海尔波走了以后,他立即就轻松了“这种可能性很小啊。”
“哎,你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尼克责备地说,“和平共处,共同合作,这才是关键。我们这些鬼魂虽然属于不同的学院,但始终保持着亲密的友谊。尽管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竞争激烈,我却做梦也没有想过找血人巴罗吵架。”
“说的对!”凯瑟琳附和。
同学们都吃饱喝足了,礼堂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这时邓布利多又一次站起身。说话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把脸转向了校长。
“好了,既然我们正在消化又一顿无比丰盛的美味,我请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像往常一样讲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邓布利多说,“一年级新生应该知道,狩猎场里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去的——这一点,我们的几位高年级同学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请求我,他还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四百二十六次了,请求我提醒你们大家,课问不许在走廊上施魔法,还有许多其他规定,都列在那张长长的单子上,贴在费尔奇先生办公室的门上。”
“今年,我们的教师队伍有三个变动。我们很高兴她欢迎格拉普兰教授回来,她将教你们保护神奇生物课。我们同样高兴地介绍乌姆里奇教授,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
礼堂里响起一片礼貌的、但不很热情的掌声,哈利、凯瑟琳,罗恩和赫敏则交换了一个略微有些紧张的目光。
赫敏说,“不是说有三个变动吗?”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将于——”
他猛地顿住话头,询问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由于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所以一时问谁也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停佳不说了,这时只听乌姆里奇教授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这才明白她已经站起来,正准备发表讲话呢。
邓布利多只是一刹那间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就机敏地坐了下去,专注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话呢。
其他教师则没有这样巧妙地掩饰他们的惊诧。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都快蹿到她飘拂的头发里去了,麦格教授把嘴巴抿得那么紧。以前从没有哪位新教师打断过邓布利多。许多学生都在暗暗发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乌姆里奇教授假笑着说,“谢谢你说了这么热情的欢迎辞。”
凯瑟琳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恶心,恶心这位乌姆里奇。
“我迫切地希望早日认识你们大家,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同学们听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目光。有些人几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脸坏笑。
乌姆里奇教授又清了清嗓子,可是当她继续说话时,她声音里的一些气声听不见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得多,话也说得干巴巴的,好像那些话早就熟记在她心里似的。
“魔法部一向认为,教育青年巫师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你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宝贵天赋,如果不在认真细致的指导下得到培养和锻炼,可能会毫无结果。魔法世界独有的古老的技艺,必须代代相传,不然就会消失殆尽。我们的祖先积累下的珍贵的魔法知识宝库,必须由那些有幸从事高贵的教育职业的人们对它们加以保护、补充和完善。”
乌姆里奇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并向在坐的同僚微微鞠躬,但是没有一个教师还礼。麦格教授的黑眉毛已经收缩起来,因此她的样子看起来就象是一只老鹰一样,可以清楚的看见麦格教授与斯内普教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同时乌姆里奇再次清清嗓子并继续发表演讲。
“霍格沃茨的历届校长,在肩负管理这所历史名校的重任时都有所创新,这是完全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进步,就会停滞,就会衰败。然而同时,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绝不应当鼓励的,我们的传统经过千锤百炼,经常是不需要拙劣的修正的。要达到一种平衡,在旧与新的之间,在恒久与变化之间,在传统与创新之间。”
邓布利多说话时四下里鸦雀无声,现在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咯咯发笑,礼堂里一片嘈杂。在那边拉文克劳的桌上,秋·张正在兴高采烈地跟朋友们聊天。
和她隔着几个座位的卢娜·洛夫古德又掏出了那本《唱唱反调》。与此同时,在赫奇帕奇的桌上,厄尼·麦克米兰是仍然盯着乌姆里奇教授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之一,但是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可以肯定他只是在假装认真听讲,为的是不辜负他胸前那枚崭新的、闪闪发光的级长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