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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出哈利所料，德拉科·马尔福一袭黑色西装，笔挺整洁，魔杖高高举起，直指邓布利多胸膛，缓缓从楼梯口走出，极小幅度的移动着，杖尖的位置却从未改变。

隔着巨大的天文仪，邓布利多看着德拉科苍白的脸，微笑着打了招呼：“晚上好，德拉科。”

“还有谁在这儿？我听见你说话了。”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对白，每一句都刺在德拉科胸口，比钻心剜骨还要痛。

他还在祈祷，哪怕已经站到了天文台上，已经举起了魔杖，他仍然还在祈祷着，就像一年级时一样，这只是个噩梦，他会醒的，醒来之后，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跑出休息室，去找那个半夜冒险的小蠢猫，去听她说那一句“我原谅你，德拉科，无论如何我都原谅你”。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句话了。

“我常常喜欢自言自语，我认为这对我有好处。”邓布利多的每一个字都和从前一样，在一次次的噩梦中，刻在德拉科记忆的最深处，可这偏偏又是他最不愿记起的。

“你会自言自语吗，德拉科？”他微笑着问，“其实有时候，我们说话的确需要谨慎。”

这句话是没有的。

德拉科蹙眉，看到邓布利多的瞳孔朝左边偏了一下。

他立刻会意，心里还是没忍住咒骂圣人破特多管闲事。

“你不要妄图打乱我。”德拉科定下神，驳斥着，“我有足够的底气，我带来了很多帮手。”

“可你看起来孤立无援。”

“你也是。”德拉科表情狰狞。

邓布利多从看台的围栏边往里走了些，德拉科绕过天文仪，和邓布利多之间再无阻隔，却又相隔甚远。

“德拉科，”邓布利多声音依旧温和，苍白的胡子和头发在风中摇曳，让他看起来像神明一样不真切，“你不是当杀手的料。”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西奥多的事情，波特他们没必要知道，“我做的事说出来能吓死你。”

“你是说那项链和蜂蜜酒吗？”邓布利多说，哈利在他身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它们确实已经到了我的手里——蜂蜜酒现在就在我的办公桌上，已经被打开了——但你真的认为我会上当吗？你真的认为我无法分辨出项链上的诅咒和酒里的毒药吗？恕我直言，德拉科，你的做法太蹩脚了，以至于我甚至怀疑——”邓布利多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更重了些，“你心里其实不想杀我。”这一句明显是说给哈利听的。

哈利看到德拉科的表情，就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但还是强忍着，做出强势的样子，手臂明明已经酸麻，魔杖依旧高高举着：“他不信任我，我需要证明自己——作为一名食死徒。”

他撩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毒蛇盘踞，骷髅头阴森可怖。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着德拉科，思绪乱成一团，几乎要晕过去。

“好啊，好啊。”邓布利多好像并没有像哈利这般吃惊，拔出魔杖的动作慢条斯理，“让我帮你省点时间——”

“Expelliarmus！”

老魔杖脱手，正式易主。

德拉科感觉浑身都被击溃了，心口像是被重重一击，剧痛催着全身所有肌肉和骨骼，在顷刻间碎裂，崩塌……

“好，放轻松……”

邓布利多的安慰更像是刺，在德拉科心口作祟，痛感直冲眼眶，苍白的脸上，通红更显无助。

“德拉科，许多年前，我认识一个男孩，他做了很多错误的选择。”似乎是德拉科的后援还未到，邓布利多看着少年苍白的脸，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少年惊艳了我整个夏天，却也只陪伴了我一个夏天。我们不是一路人，被迫分道扬镳……”

“我见过他很痛苦的样子，很绝望的样子，再到后来慢慢放下，慢慢释怀，再到最后，一切归于空。”

痛苦、绝望、释怀、一切归于空……

上一世德拉科仅听了第一句话，他慌乱至极，无从在意，从来没有去思考过那个许多年轻的男孩是谁，但现在，黑膜标记为邓布利多苍老的剪影渡上一层边，让他的表情更加难以看清，可德拉科却分明能看到——那是痛苦，是伤疤被撕开的痛苦。

“我不希望你也这样，让我帮助你吧，德拉科。”

“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得不杀了你！否则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全家！”

哈利感觉像是心被挖空似的，大脑一片空白，若不是邓布利多的冰冻咒，他此刻大概已经站不稳了。

他只感觉三观破碎，认知尽毁。

这可是德拉科·马尔福啊，从一年级时就已经是朋友，和他们一起闯禁林，一起探寻密室的传闻，一起拯救小天狼星，一起夺得三强争霸，一起对抗小克劳奇，一起与魔法部斗智斗勇的德拉科·马尔福啊，是那个眼高于顶，傲娇自负，嘴上说得难听，却又非常关心着你的德拉科·马尔福啊……

不得不，是真的不得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