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那我就帮人帮到底。”莫溪月寻思半天，只想出见月教她的：帮人就要一帮到底，半路收手彼此都会痛苦。这么想着，她伸出手打算将妖魂和这个姐姐的魂魄强行掰成两半。

“不……帮我压制住它，就可。”

莫溪月：……

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一根筋的莫溪月直接愣住了，半晌她慢慢地探进去，还是和姐姐体内的那位聊一下。

漫无边际的黑暗，莫溪月仔细地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了正闭着眼沉睡的狐狸。她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它，这位一看便是前辈……身上的妖纹若隐若现，但它好像很疲惫。

“来都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

“晚辈拜见前辈……”莫溪月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令她没想到的是，狐狸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还了一礼。

“本该在你继位时便去祝贺一下的，阁主莫怪。”

莫溪月摇了摇头，她继位时未有叫任何旁的人或妖前来祝贺，不习惯就是不习惯。

“阁主进来，是想和我说，把我拉出去还是……把我再次锁在这里。”狐狸说着，微微一侧身，露出了缠在她身上的锁链。难怪狐狸一动身，便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晚辈是来和前辈商量，我想……把你从这里拉出去。”

“但会伤了这个人。”

“妖也有自由。”

莫溪月看到锁链后才幡然醒悟，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想把前辈剥离出去。这是个利害半分的秘法，无需任何繁琐的步骤，便可制作半妖。只不过这种方法会使载体遭到反噬，也就是这个女人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前辈为什么会落入凡人之手，总之，这个女人将前辈强行压在体内，以增进自己的修为，方才前辈给她看锁链的时候她注意到，纵使没有她的协助，前辈亦是快冲出封印了。

“不想与凡人为敌。”

莫溪月本就是个一根筋的，她此时只是摒弃这个女人，再加上少年意气，直接打碎了这繁杂的锁链：“您不愿意招惹的凡人，有好也有坏，您不愿意伤害她，我来替你。”

“阁主稍安勿躁，我只是舍不得这风门四剑的剑法。”

狐狸坐下来，舔了舔受伤的伤口，向她缓缓道来。

“我爱慕这晓生剑法，幼时曾有幸目睹这晓生派的掌门在桃花谷舞剑，那剑划出来的线是我见过最美的东西，我想拜入这剑派，却偶然知晓……妖怪是进不得这仙门的……我开始潜心修炼，在选师时还是被发现是妖，后来……有个男人找到我，告诉我若是可以和这女子结合一体，用她的身体，我便可以进入那剑派潜心学习，谁知，我竟误打误撞成了凡人修炼的炉鼎。但我很满足，毕竟这么些年，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莫溪月听完，只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觉得它竟傻得如此可爱。

“原来如此，你情我愿的事情啊……那为什么想出去呢。”

“寂寞久了，向往自由的日子。”

莫溪月点点头，开始给狐狸疗伤。也没有什么内伤，只是这挣脱锁链时的皮外伤……够深。

“为何不与这掌门好好谈一下，表达自己的心愿。”

“这掌门闭关好些时间了，再说了，我是妖，你觉得他们会信妖言？”

莫溪月叹了口气，觉得它说得简直不要太明白。这些正派最痛恨邪门歪道，请她来不过是想探探她的底细，若是她足够强大以至于威胁到他们的利益，自己可能早已被埋起来了。

“跟我出去吧，我带你去梅池取一把剑。”

梅池，无论人或妖怪都很憧憬的地方，修炼炼兵器的绝佳地方，只不过那个地方始终是万妖阁的地方。她说带它去取剑不过是她最近察觉到梅池又出了一把剑。

“阁主，这话说不得，我不奢求什么了，或许找到同族一起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才是我的归宿……”

“你的眼睛为什么突然有了神采？”

莫溪月瞥了它一眼，明明在听到剑的时候立马兴奋起来，还要继续假装自己放下了，那一瞬间的光彩可不是能假装出来的。

“阁主……别再调侃我了，我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再说了我想给你也给不了，我把你放进去，剩下的要看它认不认可你。”见狐狸还闭着眼睛一副决绝的样子，莫溪月忍笑又补充道：“乖，那那把这个掌门都渴望的神剑可就无主了，好可惜啊，我还得费力把它封印。哎……可惜了可惜了！”

狐狸：……

良晌，莫溪月正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狐狸突然出声：“那……我去试试？”

“好——你一定会成功的。”这么爱剑的，再傲娇的剑也应该会认可它吧，毕竟梅池出的兵器以“凶”而闻名天下。

莫溪月费尽口舌终于把狐狸收在了自己的手里，她出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呆愣着，看着自己手上逐渐褪去的灵纹，莫溪月没有再多管闲事，只是对前来查看异动的人敷衍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月有余。

有狐问世，得到它认可的就是一只狐狸，一只一直爱剑胜过一切的普通狐狸。

莫溪月记得……那天狐狸姐姐出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很美。但她见到见月的时候，好像震惊了一下，她并没有在意，此后她便一直陪着自己了。

时间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迎接她进阁，看她舞剑，后来晓生派来过一次，但狐狸姐姐却闭门不见。

罢了，真是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以前的事。

“狐狸姐姐……叫风萧萧啊。”

“阁主，风萧萧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我是没有名字的。”

莫溪月微怔，自己竟然一直忘了问她的名字。但是见月怎么知道的，他知道的她都不知道，他几乎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

“见月！”

“我在呢，不巧，我刚好问过她。”

“阁主……”

风萧萧放下衣裳，撩起纱幔给莫溪月梳头绾发。莫溪月腿还是毫无知觉，但她此时并不想收拾自己。

“姐，别给我梳头了，这样挺好的。”

见月一直在看这本他怎么也读不懂的书，心里纳闷便看了看书名，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倒着看书。

“可是我怕以后就没机会给你梳头了。”风萧萧叹了口气，直愣愣地盯着莫溪月的手指。

“什么……意思？”

“阁主，现在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了而且……你有你需要的人在，若水适应能力很强，在这里也算是风生水起……我想……自己出去历练一下。”

话音刚落，莫溪月立刻抓住风萧萧的手。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来吧，梳头，今天把我的头发梳没了都没有关系！”

见月：……

若水一直站在门外，听到这话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伸出手又立马缩回来，她承认自己很喜欢这个知心的大姐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给了她很多照顾，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现在她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

她见过小月儿的月夜独酌，自然也知道风萧萧的黯然神伤。

听着门内传来的一阵阵欢声笑语，若水突然展颜一笑。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讲阁主儿时干过的傻事！”

若水走上前，向见月行了个礼，随即坐在桌前便开始抱怨：“来这里的皇权富贵都太不识好歹了，人前文质彬彬，人后喝了三两口便开始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那自然是有。”

莫溪月立马瞪大了眼睛，巴巴地等着若水接着往下说。

若水见她这个样子，顿觉好笑：“好啦好啦，就是那个黑衣服的和你那只乖猫儿来找你，在隔壁房间候着。”

“不早说，快快快，见月见月，我的事来了！”

话音刚落，风萧萧便知觉一道灵力直朝着她面门劈过来，她一个侧身，随即不由得一阵无语。再看这里哪里还有这两个人的影子，早就不知所踪了。

若水哈哈大笑：“看来阁主真是找了个有求必应的如意郎君啊！”

莫溪月惊恐到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紧紧地搂着见月的脖子，风一般地就来到了猫儿和于隐的面前。

“你……速度，蛮快的。”

“我还有更快的。”

莫溪月盯着这个脸不红气不喘的男人，果然……风一样的男子就是不一样。

“见月哥！”

于隐正伺候着自家这位大小姐吃茶，就听到“咣当”一声，门被无情地一脚踹开。他刚要拔剑，被君也一把拉住，波澜不惊道：“无妨，来了。”

“阁主。”

见月点了点头，抱着莫溪月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这下君也再淡定也是呛了一口茶：“咳，这里凳子够坐。”

“君君——我也可以这样抱着你——我……”于隐凑过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君也一脸无辜地一拳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