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于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后便不再插嘴，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给大小姐捏肩添茶。

“你怎么变得这么怂。”见月乜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把莫溪月牢牢按住。

“团……不，你想起来什么了，这么着急找我对证。”莫溪月早就感觉到了见月的动作，疑惑归疑惑，不过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想了想也就没有还手，不然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阁主……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君也把弄着手里的茶杯，心不在焉道。从见月抱着阁主出现在这个房间开始，便有一股锋利的灵力明目张胆地探着她的灵息。

“我觉得你没有准备好。”

“恢复一点儿后，我发现我的灵息稳定了许多。”就连身体，也没有再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反而……在慢慢长大。

“那不是挺好。”

“我以前……是不是在另一个地方生活，还有爹娘……”

莫溪月撑着下巴的手猝然一顿，最近几天的事也太多了……

“嗯——这个我真不知道。”

“好吧。”君也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莫溪月，随即解释：“这里面是我想说的话，阁主万安。”

说完行了个礼就带着于隐走了。

这两个人刚走，莫溪月反手给了见月一拳，低着嗓音恶狠狠道：“再用你的灵压压制我，就再滚去桃花谷睡几百年！”

“你舍得吗？”

“最毒不过妇人心。”莫溪月冷淡地开口，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毕竟是大徒弟亲自动笔写的，要好好收藏。

“事办完了？”见月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说得出来却做不出来的狠话，听到这种话只要一笑而过，片刻后莫溪月便会忘了它。

“我说了不去你那偏僻的鬼地方！”

“真不去。”

莫溪月别开脸，鬼知道见月为什么把自己的家安在那么个穷凶极恶的地方。上次她进去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次还没进去就碰到那么恶心的东西，这回给她多少甜头都不再会踏足那个地方。

“哎，”见月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那好吧……无衣，麻烦你了。”

莫溪月：……

“只能强扭了，没办法。”

“那东西不是早就被我折了吗！”

“谁跟你说的。”

……

莫溪月浑身缠满骨链被见月扛出门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熟视无睹，各做各的。原因是老板娘交代过：“夫妻吵架，多管闲事容易魂飞魄散。”

“见月，你最好一直别松开我！”莫溪月一动也不敢动，她儿时曾被无衣三天两头就问候一次，越挣扎这东西捆得越紧。但心头的火气暂时消不下去，只能过过嘴瘾，等她自由，必定踏平他的地盘。

“好的，听你的！”

莫溪月：……

“我要吃饭，睡觉……城里的凶尸案还没头绪……”

“你那徒弟都在信中告诫你了，不要多管闲事。有我呢。”

见月一脸满足地扛着“战利品”，直接打道回府，一路上莫溪月的嘴就没停过，他只当自己聋了。果然自己当初修好无衣是极其明智的决定。

“我在你这里就不能有一点点秘密吗！”

“有。”

“哪有！”

见月微勾唇角，秘密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是我不想看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见月的地盘边缘，莫溪月看着高大阴森的树林咽了咽口水，这地方曾经是她一度的噩梦，现在竟要跟着这个呆子在这里生活下去……

不会幸福的。

见月没有理会莫溪月因为遐想而变幻莫测的表情，将她一只手勾着，另一只手敲了敲旁边的树，刚才还面带笑容转眼间就恢复成冷漠呆板的样子。

“我回来了，出来迎接。”

莫溪月挑了挑眉，笑道：“谁迎接，难道是你那群凶狠猛兽……吗？”

话音未落，只见繁茂扭曲的大树渐渐地朝两边散去，数不清的长着野兽脑袋的妖怪从树林深处飞奔而来，还有……莫溪月关注到它们的口水随着它们奔跑时的动作满天自由飞翔。

它们整齐划一地跑过来，在离他们不远处全都化为人形，一齐作揖道：“大哥好，大嫂好！”声音愤慨有力，仿佛响彻云霄。一时间莫溪月的耳边顿时嗡嗡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出。

见月点了点头，那群妖怪皆是仰着脖子往他身后瞟，莫溪月则是竭尽全力地往见月背后躲。

“大哥，嫂子你追回来没啊，我们这都等多少年了。”

“是啊……大哥，这都一百多年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

众妖议论纷纷，皆是一脸的担忧同情状看着见月，莫溪月举起拳头想悄悄地锤一下这个男人，突然面前云开雾散，一片明亮，她眨了眨眼，明显地感觉到……刚才还有些混乱的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莫溪月的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好顺势张开手朝它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好？”

那群妖怪面面相觑，随即齐声喊道：“大嫂好！”尴尬顿时烟消云散，他们没想到大哥竟然真的带了个女人回来，本以为都一百多年了，再爱慕的女人也该……死透了……如此看来，大嫂还是非凡之人。

又一阵沉默，突然一个妖怪扬声笑道：“你们看吧，大哥就是厉害！”

“大嫂真的好看啊！”

“戴着面具呢……”

“是吗，我看着这面具也甚是好看，称着美人显得越发得好看。”

…………

莫溪月向见月站的地方蹭了蹭，悄声问道：“你……不打算回府吗？”她在这地方呆一会儿便是煎熬，这些妖怪虽然都化为人形，但他们身上的灵息时时刻刻冲击着她的灵脉。

“都听到了，夫人想回府。”

“得嘞！”

说着一群妖怪争拥而上，颇有一种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架势。

见月抬手，扬了扬下巴。众妖立马领会，都立马停住了向前的脚步。见月邪恶地笑了笑，将莫溪月一把抱起。

“见……月，能不能，不要让它们跟着，灵息……太暗……我有点喘不过气。”莫溪月艰难地喘息着，身上的无衣并没有那么紧，这周围的灵息与她身上的纯净的灵力相抵触，奈何这一丁点儿纯净终究会被黑暗吞噬。

“好。”见月说完，身形一晃便来到了自己的卧房。将莫溪月轻轻放在榻上，平时清冷的美人此时满头冷汗，艰难地呼吸着每一口“新鲜”空气，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腰间的九衢闪出耀眼的光芒，将自己的主人包裹在其中，给她提供着自己几乎为零的纯净灵息。

“我来吧。”

见月说完，将自身的灵压猛地释放出来，他坐在莫溪月身边摘下她的面具，附身，额头抵着额头，轻笑道：“都忘了，你太干净了。”

九衢则左转转右转转，却又被见月一把推开：“想让她快点恢复过来，就别靠近。”惹得可怜的短刀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地立在尽可能远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

此时的花半。

凉笙站在城墙上俯视着城里为祭天大典忙碌着的人们，帝王之气早已刻在他的骨血里，他这两天几乎是摇身一变成了全能国主。

“国主，要献舞的歌女们已经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凉笙点了点头，献祭歌舞是祭天大典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他不能不亲自过目，他们花半最优秀的歌女，到底是怎样的风采。

“奏乐——”

“停，”凉笙突然抬手制止了伴乐，眯了眯眼睛：“各位都是我花半最杰出的乐者，不用伴乐，我相信也是可以的吧。”

“这……可以吗？”

歌女们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半晌，才有一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站出来唯唯诺诺道：“殿……殿下，没有伴乐……应该……是……不能的。”

“那就没办法了……重新选吧。”凉笙摆了摆手，大臣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把她们都请了出去。

“殿下……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

“加大范围找，一定要找到。”

“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