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颠簸地向前行驶，一路凌乱破碎的景象透过车窗，一览无余。天幕阴沉沉的，似乎蒙了层灰色的雾 。
唐晓翼望着一个个陌生的路牌，若有所思。
“唐晓翼，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辞冉突然间开口问他。
唐晓翼想了想，报了一个数。
“……”辞冉愕然，“你当时是不是出事了？”
唐晓翼漫不经心道：“渐冻症，活不长了。”
“这样吗，那你真是命大。”
唐晓翼昏迷了足足三年。
“密密尔泉水可以治愈渐冻症，而且不会对普通生物产生腐蚀效果，甚至还有滋补作用，这也是你能存活到现在的原因。”辞冉之前看到过尤加特拉希生命城的报道，凭着印象里的记忆解释道。
闻言，唐晓翼回头看了眼依旧健硕的洛基，无声地笑笑。
难怪。
“不过，现在到底出什么事了？”唐晓翼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的残破景象。
“简单点说，就是大半地球人移居火星，结果失联了。现在剩下的人只能干等，政府也不给力，示威游行、恐怖袭击成天闹腾，整个世界都乱套了。”辞冉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移居？这么突然？”
“是挺难以置信的，但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能源衰竭谁也救不了。”
“那你怎么没移居去火星啊？”
“……我没赶上。”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我理解能力有限。什么叫‘没赶上’？”唐晓翼直接无语。
辞冉掏出手机，草草地翻了下近几年的新闻头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顺了一遍。
其实早在两年前，地球资源已经开始供应不足了。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火星上发现了流动液态水，且淡水含量非常可观。
这无疑是一棵救命稻草。于是，全世界的科学家们开始着手移居火星的方案。
半年前，第一批移居火星的人进入了太空飞船，开始了移居之路。在它们前行的第42天，飞船与地球断开了联系。
没人清楚他们的动向，他们的踪迹也探寻不到。因为这次意外，第二批的移居迟迟未启动，而地球的处境越来越糟。
就在一个月前，政府发出通知，宣布取消移民计划。这个消息让本就惶恐不安的人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开始起义扰事，逼迫政府出主意，但一直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所以有人说，第一批移居的人是好运气，他们赶上了命运的末班车。
也有人说他们是失败的实验品，说不定现在还在哪个不知名的星系中飘零。
“当时政府让自愿填写移居批次，我想着保守点就选了第二批，结果没机会了。唉。”辞冉回想着当时的状况，脸上写满了遗憾。
唐晓翼平静道：“都差不多，反正现在哪边结局都说不好。”
“那可未必。”辞冉姿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说话的语气突然变重了些，“飞船的运行是和地球这边的信号相通的。有视频影像，失联前后时信号一切正常，不可能会突然中断，倒像是人为的。”
辞冉突然顿了下，轻笑一声：“而且人越少，移居更容易啊。”
唐晓翼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问：“你是说，这是当局政府故意为之？”
“是啊，”辞冉点头，“第一批移居的人差不多就占了全球总人口的67%，很多参与飞船设计的院士教授都在第一批移居的人里。”
“选第二批的很少是年轻人，大部分都是老一辈的。而且这阵子失踪闹得特别厉害，失踪的人要么是搞研究的大人物，要么是研究生硕士生，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现在国家八成是在挑人暗中移居，剩下那些没什么作为也提供不了多少劳动力的人，就被默认留下。”话到最后，辞冉已经不想说了。
“比如我们。”
时间于此刻静止，大巴停靠在最终的站点。
雨仍旧未歇，密密地斜织着。
周遭土地荒芜，断壁残垣里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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