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眼前是一片灰色废墟。

坍塌碎裂的古老城墙，还有枯骨不堪、几近干涸的密密尔泉。断壁残垣歪歪斜斜地依倚着彼此，无声吞吐最后的呼吸。

这是唐晓翼第一眼看到的画面。回过神，自己正靠着尤加特拉希生命树稀稀拉拉的残根，身上的小伤不知道被哪位善人给抹好药、封上创可贴。

身上还披着一件陌生的黑色外褂。

他不记得过了多久。

唐晓翼扶着背后的树根，慢慢地站起身。环望四周，所见皆是荒芜。

“你醒了？”一道语调很轻声音从身后响起，唐晓翼下意识地回过头。

面前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年龄和他相仿的样子。少年个子高挑，五观俊气，零碎的刘海稍微长了些，发丝遮盖下的双眸澄净而深邃。

“你救了我？”唐晓翼问他。

“嗯，算是。”少年眯起眼打量着他，“我来的时候看见水里躺有人，就捞出来了。”

“而且，那头狼是你养的吗？”说罢，少年抬手指了指泉水旁的一块空地，颗颗杂石间，一头白狼躺在那，安静地闭着眼。

“是，它对我很重要。”唐晓翼缓口气，眼神暗淡了些，对少年道，“多谢。”

“没事，我就是路过。”

忽然风起，卷着细小的沙粒拂过少年的脸颊，单薄的白色卫衣轻轻地将他裹住。

唐晓翼想起来什么，把身上的外褂脱下来递给少年：“衣服还你。”

少年利落地接过外褂套在身上，顺口问：“你叫什么？”

“唐晓翼。”

少年思考片刻，确认了这是个自己从没听过的新名字。他整理好衣服，简单地自我介绍：“我叫辞冉，是个旅行家。”

唐晓翼匪夷所思：“你来这里旅游？”

辞冉看得懂唐晓翼眼里的鄙夷，表情复杂，没理会他这个问题：“除了你和那头狼，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唐晓翼：“大概率不会有。”

“那行，”辞冉的语气释然了些，“等那头狼醒了，我们就离开这儿。”

“它叫洛基。”唐晓翼望着他，道，“我说，你到底来干嘛的？正常人不会来这种破地方观光的吧。”

除非你不是正常人。

“现在外面局势很乱，出了这里再跟你细讲。”辞冉搪塞，他现在并不想解释。

沉寂的空气，无休止的低气压。云层黑压压地交叠，笼住半边天，润湿的潮气渐渐漫起。

辞冉皱起眉。要下雨了。

突然，一声低哑的嗓音响起：

“晓翼……”

唐晓翼猛地别过头，脸色舒缓，露出浅浅的笑，琥珀般的明眸熠熠闪光：“洛基，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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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冉一见洛基醒了，就领着他们出了生命城，在废墟前的一个站点上了一辆大巴车。车子是自动驾驶的，不用司机。车里没有其他乘客，宽敞的空间由两人一狼自由发落。

辞冉和唐晓翼一前一后沿靠窗的位子坐下，洛基理所当然地占了车后大半空间。

没有交流。唐晓翼自顾自地看向窗外，瞥见那幢熟悉的西式建筑时，不由得呼吸一窒。

“……辞冉，”唐晓翼犹豫着开口，“圣斯丁学园，就是这座红色建筑楼，什么时候改建成流民居所了？”

辞冉垂着双眼，细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语气里尽是无奈：“地球上已经没剩多少人了。”

“很遗憾，唐晓翼，我们错过了最后一辆通往生存的末班车。”

雨声淅沥，一滴又一滴，砸上车窗，重重地滑落。

点点雨痕很快铺了满地，大巴车低鸣着缓缓向前行驶，尾气漫无目的地四处飘散。

云青青，水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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