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大巴的站点在长岚市。

唐晓翼当年出去冒险的时候，在长岚市待过一段时间。在他的印象里，长岚市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不少有名的企业都开发自这里。

下过雨的天阴蒙蒙的，空气里漫着水汽，一阵浅浅的低气压。

长岚市现在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差不多，就是人少了，冷冷清清，没什么烟火气。许是因为恐怖袭击吧，这一带的公路旁建了几道厚石墙，街边附近还有不少零散的残砖碎瓦。

花池里的草木病恹恹地耷拉着，枯黄的枝叶落了满地。风一吹，大大小小的颗粒物被卷进去，伴着烟尘，向四处席卷。

两人一狼下了车。辞冉四处望了望，指着不远处的居民区道：“我家就在那边。趁现在还安全，咱们赶紧过去。”说罢就带头快步跑了起来。

唐晓翼和洛基跟着他到了一幢老式公寓楼前。这栋楼的墙面磨损掉漆比较严重，应该有些年代了。辞冉按好电梯层，上到4楼。

“咳……我太久没回来住了，家里灰落得有点多，你们先凑合着坐会儿。”辞冉刚一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烟尘给呛到了，用袖子捂住嘴轻咳了两声。

唐晓翼其实不是很介意，毕竟他在圣斯丁学园的宿舍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辞冉家并没有多脏，就是灰多。

说实在的，也不知道辞冉是不是有什么善人属性。从进屋开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问他和洛基渴不渴累不累，就刚才他去洗手间的功夫，辞冉已经收拾完两间空房间了。

不用猜，肯定是给他俩准备的。

唐晓翼进房间里看了看，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只小瓷象上。小象是灰白色的，圆滚滚的身体穿着可爱的唐服，手里环着一朵牡丹，轻巧又别致。

唐晓翼盯着小象，突然记起在他小时候，奶奶唐雪就从外地带回来一只小象，和这个长得很像，不过那只小象拿的不是牡丹，而是朵茉莉。

“你看什么呢？”辞冉突然从他身后探出来，手上还端着刚出锅的热汤，“等会儿再看吧，先吃饭。”

唐晓翼愣了下：“哦，多谢啊。”

饭桌是木制的，可折叠，小小的。

唐晓翼喝了一勺汤，吃了几口菜。辞冉手艺确实不错。唐晓翼想想过去带着羽之冒险队冒险的时候，都是希燕和伊戈尔负责伙食，冒险队解散后，就是他自己下厨了。

他自己做的饭味道也说得过去，但他自己不喜欢，也不常做，经常是去餐馆里解决。

“辞冉，你很喜欢带人回自己家去吗？”唐晓翼忽然问他。

“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一说一，正常人看见水里漂有人会把他给捞出来还请去家里吗？”

“对啊，我也没想到你还有呼吸，良心过意不去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我佛慈悲，您就是活菩萨。

唐晓翼在心里默默感叹。

饭后，辞冉帮唐晓翼准备了一些手机衣服之类的日常用品，必竟他在水里躺了三年，或多或少和时代有点脱轨，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夜里辞冉忙着在网上找有关移居消息的情报，听见隔壁房有动静。推开门，发现唐晓翼也醒着。

“你还没睡啊？”

“你不也是。”

“我们不一样。你都昏迷三年了，身体素质肯定不行，抓紧休息，别熬坏了。”

“……”

这是什么老父亲式发言。

唐晓翼就这么被人盯着老实躺下。之后辞冉又从书房里取来一盏香薰，荔枝味的，淡淡的沉香。

云层里的银星交替闪烁，层层叠叠皎皎月光。不知不觉，唐晓翼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好像上一次那么安稳地睡着，奶奶还在自己身边吧。还没有查出渐冻症，他也只是个普通小学生。

陌生的床铺和天花板，却有久违的、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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