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吗……哈……
宋奕瘫在地上,竟也不觉白骨硌得慌,好像整个人已失去了知觉,勾唇自嘲一笑,一滴泪却从眼角滑落。
小澜儿,对你而言恐怕也是这样吧,想到江微澜离去时眼中的那抹决绝,宋奕心中一痛,可是……怎么办呢,你想要一死了之,我却想要你好好活着,即使痛苦……我也想要你活着。
如果恨已经不能让你活下来,还有什么可以留住你?
啧,这蒙汗药真是麻烦,刚才闹了一通,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躺了一会儿,宋奕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手中的石块,卯足了劲儿砸向自己的左手。
噗呲一声,温热的液体喷溅到脸上,宋奕倒抽一口凉气,手上动作不停,一下紧着一下砸。
他必须尽快出去,赶在江微澜行刺之前阻止她。
江微澜如果要杀宫里那位,最好的机会就是六月初九,那位出宫礼佛之时。他被砍头那日是五月二十九,距那位出宫礼佛只有十一天,还不知道他在地牢里昏迷了多久,留给他的时间就更少。
况且以他对江微澜的了解,为了确保他不会破坏刺杀计划,恐怕六月初九之前会一直把他关在这里,餐餐喂他蒙汗药,之后他只会越来越虚弱,时间越久,他逃出去的概率就越小。
“轰——”
宋奕闻声动作一顿,将手中石块藏好,眼底滑过一抹冷芒。
地牢顶端的小口再次被打开,一位戴着半块银制面具,墨发如瀑披散,身着红衣的公子翩然落下。
看见宋奕模糊的背影,来人的一边嘴角情不自禁翘了起来,将长剑抱在胸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潇王爷嘛~几日不见,您找死不成,怎么还跑这来打上地洞了?莫不是叫耗子精附了身?”
六分慵懒,三分不屑,一分玩味,听见这声音,宋奕一愣,松了一口气,扔了手中被血浸透了的石块,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说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慕云深,你怎么来了……”
“我?嘿~那还用问吗?我自然是来看你热闹的,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有多惨~”
慕云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火折子朝宋奕走过去,等看清楚了宋奕的情况,不禁吓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要不是他胆子大,早尥蹶子跑了。
只见宋奕坐在一堆白骨中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脸色惨白如纸,血迹斑斑,还没干透的血顺着脸往下滴落,嘴角一弯弧度似笑非笑,在火光的晃动下,整个人明明暗暗,飘忽不定,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我滴个亲娘嘞,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你是人还是鬼啊?”
慕云深停在宋奕三步远的地方,嫌弃的打量着他。
“慕……云深……”
宋奕一句话没说完,就两眼一抹黑,直愣愣晕了过去。
“哎!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倒了?”慕云深一惊,一步跨过去把人接住了,“我的天,别是死了吧?”
一探脉搏,还好还好,还是活着的。慕云深松了口气,“得,晕的可真是时候,合着还得我把你搬上去,啧,真是麻烦……”
慕云深拔剑欲斩锁链,一低头却看见了宋奕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眼风再一扫,便看见那块浸满了血的石头。
托住宋奕的手紧了紧,慕云深一直翘着的嘴角拉成一条直线,终于闭上了嘴,眼里的笑意散尽。
易澜柒,就是她吗?那个你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的姑娘……
将脸埋在宋奕的颈窝里半晌,再抬头,慕云深才又恢复一贯吊了郎当的模样。
嘴角又翘起,慕云深挥剑将宋奕的左手齐腕斩下,撕了自己的衣摆仔细包扎好,才抻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我这衣服可是苍洲云织锦做的,贵的要死,才上身没两天,待王爷醒了,可要记得陪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