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低头看着那瓶可乐,带点凉意的瓶身上还带有一点那人的指纹。
他抿住下唇,感觉手心泌出了汗珠。
“其实我.....”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心一横,想把那点小心思抖落个彻底。我还没到三十岁呢,金泰亨心想,感觉心里涌出了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激动,像有人把可乐浇在他的心口,激起一阵箔缩的悸动。
他明白自己的确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被舆论打破的幻梦还依稀在眼前,现实和理想的极大反差时刻也提醒着他自己只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浪漫派。过于感性的心跳难以在冰冷的周遭引起共鸣。而势利的人际又让他懵懂的恋爱憧憬碎了个彻底。即使这样,他居然还是无可救药地动心了。
明知是深渊,却义无反顾。
能怪谁呢?田柾国太不一样了。他是一汪清水,是二月初雪融化后的冰泉,在浑浊和恶臭中不染纤尘地涌过来,在他身侧盈流,却不翻涌着靠近。他那么清澈见底,不加遮掩,喜怒哀乐全显露出来,一眼便能看个对穿。
他从不阳奉阴违地阿谀奉承,也从不装模作样地寻找捷径,他视金泰亨为偶像,不是为了在网路上大肆宣传立一个漂亮的人设,也从不借此讨点日后的好处。他是真的喜欢,那种情感,哪怕闭上嘴都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太单纯了,以至于让人怀疑怎么会在娱乐圈还能有另一个这么单纯的灵魂,一如当年的金泰亨。
金泰亨是操纵人心的好手。他向来如此自诩。栽过一个跟头后,他就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得体的微笑,体贴的细致周到,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一直做的很好,差点就要忘了原来自己也是会呼吸,会共情的存在,也会为一个人的眼神感到心跳加速,为一个人的泪水感到痛苦。也会有最质朴的欲望难以克制,渴望占有,渴望拥抱。
他击碎了自己柏拉图式的自视清高,用田柾国不掺欲望的纯粹爱意。
在一个透明的灵魂面前,连他也逐渐变得透明了。
只是这领悟来得有些晚了。
田柾国死死握住了拳,他的安然自若,他的处变不惊,骗过嘴角的笑意,骗过眼底的轻松,没有办法瞒过自己沉重的心跳。
真那么彻底吗?他呼出一口气,还是没办法那么坦然地放下自己的不甘,在听到金泰亨的话语时,还会有所期待,还会有所紧张,还会有所害怕,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就可以永远都不面对。他不由自主地就出声打断了他。
“要拍戏了,导演在催了。走吧。”
即使是薛定谔的猫也好过彻底破灭的希望吧,田柾国垂下眼眸,没有犹豫地转身走向片场,留那人在原地发愣。